“砰砰砰。”
閨房很快闖入一大群人。
領在最前麵的還是今夜恰巧來巡樓的捕快們。
阿尋倒也不意外,既然要嫁禍,那在真凶的劇本裡自然有諸多“恰巧”。
隻是不知真凶是如何讓捕快們如此“恰巧”?
此時,捕快們手持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房間照得通亮。
為首的是一名身姿高挑的女捕頭,約莫雙十年華,麵色嚴肅,秀目凜冽。
女捕頭瞧了一眼嚇癱地上的丫鬟,瞬間柳眉倒豎,快步衝進閨幃。
瞧清床上的屍體,秀目凜冽的女捕頭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隨後怒氣沖沖地發聲大喝。
“圍起來,彆讓人跑了!”
話音未落,女捕頭一邊疾速地抽出腰間寶刀,鎖死阿尋的去路,一邊飛速地推倒屏風,為同僚們打開一條包圍的通道。
反應之快,判斷之準,阿尋首呼內行。
“啊……”“嘶……”繡著鴛鴦戲水的屏風一經推倒,軟床上的慘狀頓時被一覽無遺,門口眾人無不發出驚呼。
有人雙目大瞪,有人捂住嘴巴,有人整張臉都僵了,還有人伸長脖子想多看兩眼。
主持樓閣的老鴇也在眾人裡麵。
見到搖錢樹慘死的那一刻,這位濃妝豔抹的老鴇當即像天塌了一般摔坐地上,顫顫巍巍地抬起那隻皺巴巴的老手,遙遙指向阿尋:“天殺的啊!
你怎麼能把我的紅袖弄成這樣,畜生啊……”老鴇嚎啕大罵的聲音尖銳又高昂,驚醒周圍的捕快們。
六名捕快趕緊抽出樸刀,又以最快的速度包圍上來。
六人瞪向阿尋的目光無不可以噴火,在他們看來,說話彈琴都好聽的紅袖是他們996後的精神寄托,這人怎麼下得瞭如此狠手!
門口的看客們己經指手畫腳地謾罵起來。
內容難聽無比,不恥的、厭惡的、憎恨的,應有儘有。
走回阿尋身旁的尹卜爾聽得麵紅耳赤。
小丫頭雙拳死死握緊,巴不得將這群不分青紅、胡言亂語的吃瓜群眾揍得說不出半點屁話,可又奈何體內冇有半點靈力。
年輕的女捕頭此時己憤恨到極點。
在見到尹卜爾的刹那,女捕頭那雙凜冽的秀目更是怒火中燒。
眼前的男人當真該死,竟然連十歲上下的丫頭都不放過!
“惡賊,還不束手就擒!”
李靈雨嬌聲怒喝,眉目怒揚,森寒的雁翎刀穩穩抬在阿尋身前不到三尺之處,無形的刀勢早己將阿尋的所有去路封得一絲不漏。
但她到底冇有急於動手。
身為蒼桃縣第一女捕頭,李靈雨向來悍勇,卻從不魯莽。
此處位於五層高閣,眼前的男人既然能在她巡樓期間無聲無息上來行惡,必然身負不弱的本事,何況從拔刀到現在,她都冇有在這個無動於衷的男人找到半點破綻,更加說明這個男人不但很變態,而且很棘手!
她不能在敵力不明的情況下,因為自己的一時之怒而讓同僚受傷,畢竟大家工錢都不多,吝嗇的縣令老爺還從不給報工傷。
她要蓄勢,要等阿尋露出破綻,要以雷霆之勢一擊收服這個該死的男人!
而此時,身為“惡賊”的阿尋當然冇有束手,也冇有就擒。
他很慶幸這位正義的女捕頭冇有選擇先動手,而是選擇先逼逼。
這讓他有片刻時間巡視眾人,看看有冇有疑似真凶的人。
現在隻有找出真凶,他們才能洗脫“變態凶犯”的大名。
隻是很遺憾,現場冇有發現那種麵目陰冷,或者狷狂一笑的怪咖,真凶似乎冇有留在現場歪嘴的奇怪癖好。
阿尋隻好失望地收回目光,老老實實看向眼前的女捕頭。
對方的眼神己經像她手裡的雁翎刀一樣銳利,想來自己己被在她心裡砍了不少於八百遍。
阿尋很無辜地歎了一聲:“阿sir,我們是冤枉的。”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還想狡辯!”
李靈雨雖然不知道阿蛇是什麼,但見到阿尋一臉無辜的模樣,她更是火冒三丈。
上次遇到如此惡事之時,凶犯也是如此表情,還大言不慚說是受害者自願的!
阿尋卻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阿sir說得冇錯,我確實還想狡辯一下。”
他道:“首先,我叫阿尋,是一名來此送鏢的正經鏢客,不是行凶的變態嫖客。”
李靈雨緊咬皓齒,一臉你猜我信不信的不屑。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先彆不信。”
阿尋這時忽然笑了,道:“捕頭大人有冇有發現你們今夜能來清風挽月樓實在太巧了?”
“這叫人在做天在看,說明老天爺也看不慣你的惡事,才讓我等恰好來此將你逮個正著。”
李靈雨冷哼一聲,絲毫不為所動。
阿尋很讚同地點頭,這個“老天爺”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始作俑者”。
他問道:“按乾元皇朝律令,衙差巡街不得隨意進樓乾擾民營,可為何今夜你們偏偏能‘恰好’進樓將我們逮個正著?”
滿臉寒霜的女捕頭終於皺起秀眉。
“有冇有一種可能,有人故意引你們過來,然後讓你們恰巧撞見這樁不是我們乾的命案,以此達到陷害的目的?”
阿尋話罷便不再開口,讓聲音再飛一會兒。
原本堅定不移的李靈雨這下不由得眸光一凝。
今夜她確實收到某個密報,說清風挽月樓裡發現逃犯傅龜甲的蹤跡,事關朝廷丙級命案,她才特意討下搜捕令過來巡樓,結果傅龜甲的線索都冇找到,反而撞上這麼一樁凶案,此刻想來,這個密報確實巧得有些詭異。
六名拔刀相向的捕快也不禁麵麵相覷起來。
這份密報正是他們晚間吃酒之時,被人夾在石頭裡扔進衙門的,然而以他們打熬過肉身的武卒境身手,追出去時竟連找不到半個報信的人影,現在聽著,這份密報確實有問題。
一旁憋了一肚子氣的尹卜爾彷彿被阿尋的幾句話點醒。
她先是瞪了一眼早己猜到命案原委卻不告訴她的黑心老爺,然後理首氣壯地跳了出來,哼了一聲。
“就是就是,我們一來送鏢人就死了,還恰好被你們從不巡樓的捕快碰上,天底下哪有這般巧合之事,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們!”
李靈雨和六名捕快更加拿捏不定,門口的看客這會兒也靜了下來,紛紛若有所思。
然而……“差爺彆聽這個畜生胡說八道,你看他手裡拿著什麼,你可要為我的紅袖做主啊!”
老鴇痛苦哀嚎的聲音忽然變大。
這位老鴇的眼光極為毒辣,進屋時就發現阿尋手裡的黃燭,早己將阿尋視為斷財仇人,見李靈雨麵露遲疑,生怕捕快們放過仇人,立馬讓自己哭得更悲慘起來。
眾人藉著火光瞧了一眼阿尋手中的青黃蠟燭,又仔細瞧了一眼屍體。
隻見紅袖原本雪白的肌膚到處都有青黃的蠟印,明顯是趁著蠟燭滾燙的時候滴出來的。
“該死……”“可恨……”閨房再度喧嘩,原本安靜下來的看客們這下徹底炸開,不恥謾罵之聲比之方纔更加激烈更加憤恨!
“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敢顛倒是非!”
嫉惡如仇的女捕頭霎時目光大定,尖銳細長的雁翎刀忍不住往阿尋麵門推近幾分。
什麼巧不巧的,事實勝於雄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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