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帳內,沐浴過後的雲滄瀾換了一身絳紫長袍,烏髮用玉冠束起。他在桌前看大瑜國輿圖,看得眉頭緊鎖。

北羌軍長驅直入,打入大瑜腹地,此局麵百年未曾有過……

“皇兄!”嬌俏的聲音隨著輕快的腳步傳進帳篷。

雲滄瀾的眉頭一下舒展開許多,嘴裡卻道:

“容兒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兄長了。”

“皇兄,之前吵架時的氣話可不能作數。”

雲朝容摘下帷帽,訕訕地笑了,雖然不是她和雲滄瀾吵的架,但是聽映夏的描述,兩人當時吵得很厲害。

而且兩人吵架時還提到了謝楠竹。雲滄瀾提了一句謝楠竹求勝心切,落了對方陷阱,導致被俘,犯了兵家大忌。

原主反唇相譏:“大皇兄不曾征戰沙場,紙上談兵自然容易。”

這一下戳到了雲滄瀾的肺管子,兩兄妹就吵起來了。

雲朝容:……但凡有選擇,老孃都不會穿到這個十六歲的小笨蛋身上!

“皇兄,我已經告訴父皇,我不再想去和親的事情了。先前是我不懂事,許多事情冇看清,由著性子胡來。”

雲滄瀾這纔不端著了,摸摸雲朝容的腦袋:“想開就好。”

兄妹倆閒聊一會兒,臨走前,雲朝容提醒道:

“皇兄,你過兩日再去和父皇提一提領兵出戰之事。”

提到此事,雲滄瀾原本輕鬆的神色又嚴肅起來:“父皇恐怕不會同意。”

他已經向父皇提過兩次,每次都是話冇說完,就被拒絕了。

“我今日去找過父皇了,兩日後,興許會鬆口,皇兄到時候便知道了。隻是,皇兄要想好帶哪位將軍一同去,父皇定然不會讓皇兄孤身率軍的。”

雲朝容眼裡都是關切。她是真心希望雲滄瀾能夠有機會去沙場上一展抱負。

原書中,雲滄瀾一直冇能有機會立軍功,無法在大軍中樹立威信。後來謝楠竹挾四皇子造反,所向披靡。

雲滄瀾臨危受命,率西北軍和西南軍平叛,可惜他與兩支軍隊的將士從未並肩作戰,後者被謝楠竹一派的人動搖了心思,最後軍隊嘩變。

雲滄瀾浴血抵抗,寧死不降。叛軍踏著他的屍體闖入宮城,斬了他的頭顱掛在長槍上,又將他的軀體血肉踩踏成泥。

原主在混亂中看見皇兄血淋淋的頭顱,傷心驚懼,一夜白頭……

而現在,雲滄瀾還活生生站在她麵前,一切還來得及。

“行了,我心中有數。”雲滄瀾輕彈雲朝容的小腦門,“你身子弱,彆太費心神。”

“你彈腦門這麼用力乾嘛!”雲朝容摸摸腦門,傷感的情緒好像突然被彈飛了。

雲滄瀾心虛地收起手指,怕妹妹又鬨脾氣,趕緊轉移話題道:

“我那新得了塊翡翠,水頭不錯,明兒讓人給你打個鐲子送去。”

雲朝容果然笑了:“做個發冠吧,我騎馬時束髮可以用。”

雲滄瀾:“你體弱,又不常騎馬。”

雲朝容:“……我之後就會了!”

臨走前,雲朝容還把大概的樣式畫出來了。

兩人不知不覺說了很久的話,等雲朝容離開軍營的時候,太陽正落山。

回去的路上,雲朝容在車裡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盤算著糧草之事。

和北羌的戰事雖然不會繼續拖延太久,可是國庫的糧草確是一日日地消耗。如此一來,等打完仗,國庫必然空虛。

她得琢磨個辦法,讓京城的老油條們都吐點銀子出來。

雲朝容想得入神,一時冇注意到外麵忽然嘈雜起來。

馬車急停,她咚地一下從塌上摔了個屁股蹲。

“公主!”

覓春和映夏自己也摔了一下,起身後趕緊去扶雲朝容。

覓春拿出公主身邊大宮女的氣勢,沉聲問外麵:“出什麼事了?這樣慌張。”

駕車的小風子立刻道:“覓春姐姐,前麪人家的馬似是受了驚。”

雲朝容揉揉屁股,撩開紗簾一角往外看。

果然見到前麪人群密密地擠在道路兩側,臉上的表情都寫著“我很害怕,但還是想湊熱鬨”。

路中間是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此刻馬匹已經不受控製,將趕車的車伕都甩了下去。

“嘶——”那馬匹嘶鳴一聲,猛地衝了出去,拖著車廂亂顛。

被摔在地上的車伕大喊:“我家二公子還在裡麵!二公子!公子……”

雲朝容對覓春耳語了一句,覓春便吩咐兩個擅長騎馬的禁衛士兵去追。

禁衛軍也不是吃素的,策馬疾馳追上了馬車,當機立斷地提劍斬斷韁繩,攔截下車廂。之後重新套上了馬,牽引著車廂回來。

“公主,人已救回了。方纔問了那車伕,此人是譽國公府的二公子。”

譽國公府?

雲朝容聞言眉心一跳。

她對譽國公府有些印象,原因無他,就是覺得他們家真倒黴。

老譽國公蘇浩旗年近四十病死了,長子蘇銘遠承爵冇幾年就病死了,老夫人不久後緊跟著兒子去了。而後二公子蘇靖遠承爵,過兩年竟然也病死了!

家中本就人丁稀少,這一家人都死了,連個子嗣也冇留下,爵位也冇人繼承了。

京中人家都以此訓誡家中晚輩,早些開枝散葉纔是大事,否則祖產都冇人繼承。

你不信?看看人譽國公府,信了吧。

連雲朝容當年看書的時候都感歎,這家人的命太脆皮了。

“蘇二公子如何了?”

“回公主,蘇二公子不省人事,似是不大好。”

雲朝容:……不是吧,不會這人當場就冇了吧。

“本宮親自去看看人。”

她吩咐將馬車牽到個人少之處,打算親眼看看脆皮一家人的二公子。

這蘇靖遠在原劇情中冇啥戲份,就是“病態美”三個字乾巴巴地描述了一下。

他唯一露麵的戲份就是,謝楠竹與雲靜珊大婚時,他譏諷道:“攀著榮陽公主得來的富貴命,如今又娶了郡主,謝將軍可真有福氣。”

這麼一句話,讓謝楠竹臉色僵硬,也讓當時看書的雲朝容解氣了不少。

就衝這一點,她今天就不能讓蘇靖遠死在這。這種性子,怎麼著也得多活兩集,多懟懟謝楠竹。

雲朝容下了車。

夕陽隱冇在樓宇之中。

暮色沉沉,雲朝容有些懶懶的。

她走到譽國公府的馬車前,讓人掀了簾子,好奇地往裡看。

隔著帷帽,她望了一眼。

隻一眼。

忘了懶散睏倦。

忘了沉沉暮色。

忘了車馬喧囂。

唯見車內一人,美如謫仙。

仙人著白衣。

白衣上有血,他的嘴角亦有血。

像雪裡開出的梅。

從他的衣衫上,一路盛開到她的心裡。

小臉一黃穿錯書,病美人他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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