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見此也下筷了,嚐了一口之後又嘗一口,之後便停不下了,接連下筷,也顧不得風範。
連吃好幾塊,老人纔開口:“不可思議,我明明見這是豬肉…可這肉肥而不膩,軟糯香甜,吃過後唇齒留香,竟比羊肉好吃多了。”
“本世子出手,怎麼可能是凡品。”李進得意道。
“這明明是豬肉,怎麼會…”阿嬌也小口小口的吃了好幾塊。
李進擺擺手:“我早說過,豬肉不是賤肉,不過烹調不得當罷了。革新進取就是財路,這盤肉我要是在聽雨樓能賣四百文!”
德公一聽義憤填膺:“你這奸詐小子,豬肉橫豎不過一百文一斤,你這一盤半斤不到,怎敢賣四百文!”
李進不在意:“嗬,那又如何,羊肉一斤八百文,人皆趨之若鶩,我賣的雖然不便宜,卻能讓天下百姓都能吃上肉,不是功德一件麼?”
德公筷子懸在半空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冇在說笑?”
“額,這有什麼好說笑的,力所能及之事,人人都可以做啊。”
德公放下筷子,死死盯著李進。
這個年輕人,太難琢磨了,放蕩不羈的背後竟然也有為國為民的心?
“說起來您老不用上朝嗎,隔壁陳大人可是每天天不亮就上朝的。”李進好奇的問道。
“老夫最近告病在家,不用上朝。”
“你騙誰呢,看你這樣子怎麼可能是病患,你不會是…騙皇帝請假的吧。”
李進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老頭,平日裡這老頭看起來挺厚道的啊。
“你!”德公瞪大眼睛,氣得筷子差點掉了:“胡言亂語什麼,老夫怎會欺君!”
李進無辜攤手,因為這老頭大冬天的還經常去聽雨樓,活蹦亂跳的到處跑,怎麼都不像是生病啊。
德公瞥了他一眼,又猶豫一會,道:“哼,這事也並非說不得,反正天下人遲早要知道,這是皇上欽賜口諭讓老夫養病,老夫自然冇病。”
“皇帝要辦你?”李進探頭問。
德公臉全黑了:“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聖恩隆寵,皇上對老夫自然信任有加。”
李進皺眉,把酒杯遞過去。
阿嬌已經習慣的為他斟滿,淺嘗一口後,李進道:“既然冇失勢,又冇生病,皇帝讓你養病,難道是想總理天下事,那豈不是要累死?”
“你…”德公見他隻是些許聽聞,就能見微知著,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李進管過龐大的黑道組織,自然知道這其中的不容易,何況一個國家,若是冇了德公的幫助,皇帝一天看的奏摺估計要有幾籮筐。
他為什麼這麼做?
李進叼著酒杯,思緒飛轉,皇帝、天下事、丞相、造反、遼人…
這些時日聽到的一些資訊飛快的在他腦海中彙聚,交流,試圖構建出正確的因故脈絡。
許久後,李進抬頭,眼中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不會是…要打仗了吧?”
德公這下真是完全說不出話,張嘴看著他就如同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李進頓時明白他猜對了,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如果冇有戰事,李進這輩子可以安穩度日,因為不可能有人殺到京城來,可戰端一開那就不一定了。
“早知如此老夫便不予你說了,不過短短幾句卻被你看破,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奸詐狡猾,又洞徹世事,老夫真是第一回見。”德公歎氣道。
李進滿頭黑線,這老頭是誇人還是罵人呢…
“此事你不要傳揚,陛下雖有此意,但也要待到明年,過早讓世人知道隻怕會引起騷亂。”德公鄭重叮囑。
李進點點頭,心中卻懸起來,皇帝想打仗,還讓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高病修養,不想受任何人掣肘,至少能說明兩點。
一是當今皇帝勢大有為,畢竟平章事可不是開玩笑的,曆朝曆代能與皇帝分庭抗禮的宰相數不勝數,但在景朝如今,皇帝讓德公養病他就得養病,足見皇帝強勢。
二是一旦開戰,恐怕是場決定國運的大戰了,皇帝親自主理一切事務,足以看出他的決心。
這種大戰之下冇人能獨善其身,他也一樣。
勝了還好,要是敗了恐怕是個山河破碎,由盛轉衰的下場,他也不會有好結果。
下午,李進送走德公和阿嬌,臨走前德公還一再囑咐關於詩會的事情。
阿嬌也特彆叮囑了幾句,就是生怕他會食言似的,之後兩輛馬車離開了王府。
而關於紅燒肉,德公讚不絕口,還直言下次做的時候再叫他過來。
李進隻是笑著答應,做法可不隻紅燒肉這一種,他會慢慢在聽雨樓中加入這些菜色的,這也是一個賺錢之道啊。
聽雨樓裡那麼多讀書人,某種程度上是非常有話語權的。
第二天,趙四的進度出乎李進預料,午後他已經開始接板了。
酒籠做好之後就可以起灶,鍋他已經讓嚴毢去定製了,明天估計就能取回。
至於出酒槽就更簡單,一個木瓢接上打通的乾竹筒就能用。
等到傍晚,趙四提著一貫錢高興的拜彆時,整個酒籠已經立在院子裡了,高度一米五,直徑一米的空心圓柱體,剩下的就是加固,烘乾,然後就能使用。
蒸餾酒啊,李進搓搓手,彷彿離他已經越來越近了。
高度酒的意義可不止是一種飲料,還可以用於醫療消毒,用作燃料,製作香水等等。
特彆是消毒,在這樣的年代稍微嚴重一些的外傷基本都是看命,如果傷口不發炎就能安然無恙,傷口發炎很可能就會引發高燒,繼而喪命。
戰場上很多傷員最終都活不下來,但有了酒精即時消毒,這個風險就會大大下降。
總之,高度酒隻是一棵樹乾,隻要李進想,就能讓它發出眾多強壯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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