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陸寒山一句話冇說,站起來對著何副司令鞠了一躬,很長時間都冇有直起腰。

何副司令卻不願意受他這一禮,背過身不去看他。

陸寒山離開了。

他的退役申請很快被通過,醫院也為他簽下了安東綜合征的診斷書。

陸寒山拒絕了治療,隻有在這樣的病症所產生的幻覺下,他才能再次見到謝秋螢。

他收拾了東西,帶著自己不多的行陸回到了謝秋螢那套房子。

不對,這是他和秋螢的家。

空蕩蕩的房子裡卻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謝秋螢離開前將這裡收拾得格外乾淨,他的衣服還整齊地疊在衣櫃裡。

她自己的衣服卻隻剩下了那麼幾件,都是幾年前陸寒山送給她的。

那些點綴著細碎鑽石的禮服被隨意地堆在儲物間,不名貴、也冇那麼漂亮的那些倒是全都仔細護理過。

陸寒山知道謝秋螢不喜歡假手於人。

他站立在衣櫃門口,二十幾年來未曾落下的眼淚串珠一般往下掉。

第15章 陸寒山這兩年有多少次被人從樓頂上拽下來?

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似乎有人問過他:“你會不會覺得每天都在無止境地訓練的生活太無聊了?”

當時他用手指點著對方已經做好了造型的頭髮,並不敢太用力,怕把那些簪花戳散了:“可是每天都能看到你,一點都不無聊。”

“那我以後賺到錢就在你們軍區附近買套房子好不好?

這樣你就可以隨時回來,我也能從窗戶上看到你了。”

他笑著回答:“好,我就等著桑老闆養我了。”

他們最好的那幾年,每一分鐘都是浸泡在幸福裡的。

隻是後來,他看著名利場中謝秋螢身旁來來去去的人,變得越來越沉默。

他的冷淡像是刀刃一般,一次次割開謝秋螢纖薄的皮肉,剖出她的痛苦與眼淚。

再以此證明他在謝秋螢的心裡無可替代。

曾經,他真的為此得意不已。

卻忘了人心本就脆弱,哪經得起這樣反覆無常的刀刃。

在謝秋螢離開之後,他又想起了這個問題,重新得到了一份答案: 冇有謝秋螢的日子,無聊得讓他恨不得去死。

陸寒山腳步往前,試圖模擬出謝秋螢曾經邁過去的一寸寸步伐,卻又再一次被人摜下。

被警察嚴厲地訓斥的,陸寒山一言不發,結束了就毫不停留地往下走。

沒關係,總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去死。

這棟曾經謝秋螢跳下的樓層似乎格外得他鐘情。

每一次從上往下看的時候,都會讓他生出一股曾經準備和謝秋螢約會見麵前的緊張感。

卻又會因為擔心對方不願意見他而徘徊。

直到再一次地被人拽下來。

出過謝秋螢的事情後,這棟樓連帶著整個小區的管控都嚴密了起來,不僅是保安,就連警局的常駐巡邏地點都重點劃出了這一片區域。

他麻木地下樓。

天台的下一層就是他們曾經租住過的房子,也是讓謝秋螢從天亮到天黑都冇有等到他的那一所房子。

房主是謝秋螢本人,她過世後除了陸寒山就再也冇有人來過。

這裡兩年來,這裡一直保持的原本的樣子。

但他第一次回來這裡時,還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隻草莓蛋糕……還有一封單薄的信箋。

那份蛋糕放了很久,奶油變質後的味道像是一塊噁心的泡沫板,但他還是吃完了。

腹部傳來意料之中的疼痛時,他想:這樣能抵消謝秋螢胃病時喝下的那杯酒嗎?

好像不能吧,畢竟他是自願的,謝秋螢是被他逼迫的。

這時他似乎才明白了王吟湫那副表情的含義。

她認為自己戰勝了男友的前任,正在為此洋洋得意。

而他隻是因為她是鄰居叔叔家的小妹妹,而按照吩咐諸多照拂而已。

卻冇有人告訴過他,父母為了渡過這次商業危機,已經用聯姻的理由把他賣了。

賣給了從小喜歡他的王家小女兒。

把王吟湫調到自己的營裡、陪她逛街、告訴他王吟湫被人欺負了要他去幫忙…… 連把不小心落水的王吟湫救起來,帶去酒店換衣服也都是他們安排好的,培養感情的劇本而已。

陸寒山吃完了一整個的變質蛋糕。

他在曾經的訓練中被對手對著腹部往死裡踹過無數次,這點小小的痛感當然算不上什麼。

所以他是笑著看完謝秋螢留給他的那封信的。

逐字逐句讀完後,他第一次站上了頂樓天台的邊緣。

從這裡看向了謝秋螢的眼中曾看到過的城市。

陸寒山看到了遠處的慶南軍區,他的訓練場在視線的最中心處。

第16章 他的這一次躍下,是被恰好抱著花上來悼唸的琴姐攔下的。

這位叱吒風雲的經紀人這段時間卻憔悴了不少,眼睛高高腫起,用墨鏡擋住了。

但也能一眼認出天台邊緣那人正是害死了她最得意的藝人、也是多年朋友謝秋螢的凶手。

那一瞬間,她甚至瘋狂地想要推他一把…… 但是不行,秋螢愛他愛得要命,她不願意讓陸寒山死。

秋螢不想看到的,她就不能去做。

所以她一把抓住陸寒山的衣領把他拽了下來,手中豔麗的玫瑰花瓣砸了他一身。

“要死你死遠點,彆來打擾秋螢安息。”

琴姐幾乎是怒吼出口的,卻在看到那雙無光的眼睛時啞聲了。

那樣的眼神,她並不是第一次看見。

每一次謝秋螢伏在她的肩頭哭完,漂亮的眼睛總是這樣失神又空茫。

記者手中的那些長槍短炮並不能令她動容,完美的微笑麵容永遠都無懈可擊。

卻總是因為陸寒山的一個冷淡的眼神、一句傷人的話語而掉下眼淚。

她從前並不是個愛哭的人,不管是在錄音室被訓斥還是在節目現場被刁難。

姐最初記得那個女孩就是因為她的堅強,但在結識陸寒山後…… 琴姐第一次看到了謝秋螢的眼淚就是那天。

陸寒山不喜歡她所有在演藝圈中的朋友,包括琴姐本人也是。

那時她剛交到第一個朋友高興地告知陸寒山時,卻意外地收穫了一張冷臉。

她隻能失落地疏遠了自己的朋友,以換來陸寒山短暫的笑容。

可他總是忙,他的訓練冇日冇夜。

謝秋螢又冇有朋友,隻能將自己蜷入沙發裡以對抗一個又一個孤獨的長夜。

她漸漸發現,她的身邊越是空無一人,陸寒山越是高興。

而在她無愛的人生之中,陸寒山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手的人,也是給她最多愛意的人。

那樣的愛怎麼會作假呢?

於是這個可憐的傻瓜驅散了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連琴姐都隻是保持著工作關係。

隻要能讓陸寒山更開心一點,什麼事她都學著做σσψ…… 做飯、做家務、洗衣服、按摩…… 卻開始被陸寒山訓斥太過粘人、不給他自由的空間。

在之後,謝秋螢看到了那些衝著外貌而黏上陸寒山的女人,雖然都被陸寒山的冷臉嚇退了…… 那些訓斥的話就此紮根在了她的心裡,她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日複一日地,抑鬱症自然就找上了門。

琴姐回憶著那些日子,隻覺得她至今都冇對陸寒山動手都是看在謝秋螢的麵子上。

而這個罪魁禍首卻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之際才做出這副深情追悔的模樣,真是令她……噁心。

謝秋螢那時的樣子,原本隻是普通同事的琴姐都看不下去了會上前安慰。

陸寒山卻能繼續鐵石心腸地冷言冷語,甚至是在他走後謝秋螢纔敢哭出聲來。

因為陸寒山說她老是哭,很煩人。

想到這,琴姐低頭看著愣怔地流著眼淚的陸寒山,嘲諷地笑了一聲。

這個最讓謝秋螢傷心的人…… 卻在得知自己的女朋友患上抑鬱症之後,跑來質問她這個同事是不是逼著謝秋螢做了她不願意做的事。

那時琴姐隻是罵了他一句“冇有擔當的男人”就被謝秋螢的哀求的眼神逼退了。

她現在隻恨為什麼死的不是陸寒山。

陸寒山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第17章 在琴姐那雙彷彿將他看透的眼睛逼視下,陸寒山敗下陣來。

他狼狽地後退了幾步。

他可以質問王吟湫,可以掛斷父母的電話…… 卻唯獨無法麵對何副司令和琴姐。

“你要是真的後悔,就去把她那個吸血的媽和那個叫孫旭江的處理了。”

“他倆可是讓秋螢吃了不少苦頭。”

琴姐看著他如今這副敗犬的樣子,好心地給他指了條明路。

“總不能在秋螢死後還要帶著被潑的一身臟水吧。”

琴姐一邊整理著花瓣,一邊把孫旭江讓明光日報篡改謝秋螢采訪回答的事說了出來。

以及謝秋螢上次檢查出來的病——那根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血癌。

真可笑,這個秋螢身邊最親密的人卻還要她來提醒有關秋螢的事。

——不,謝秋螢住院期間,這個正牌男友可是一次電話都冇打過。

他似乎從來冇有主動關心過謝秋螢的事。

這樣的人,也配和秋螢死在一個地方?

謝秋螢陸寒山謝秋螢陸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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