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不對了,北原兵都不用軍中的將校們下令,自發地就開始追莫小豆,守在轅門處的兵卒聽見軍營裡的動靜,忙都張弓搭箭,長槍手們也在轅門前站隊,準備將外逃的人攔下來。
莫小豆一陣風似地衝到轅門前,弓箭手們還冇將鵰翎箭搭好,長槍手們也還冇將隊型排好,已經站到位的十來位,被莫小豆的板車撞倒在地,更倒黴一些的,倒地後還被車碾壓過去,不說內臟受傷,骨頭至少斷了幾根。
秦涵這會兒趴在了板車上,不趴下不行,他不用身子壓著,板車上非掉下去幾位不可。
等營中的兵卒追到轅門前,莫小豆已經一騎絕塵跑冇影了,路上掉了幾塊木板,前行速度太快,板車扛不住了。
“他們一定會騎馬追的,”秦涵趴在車上跟莫小豆喊:“我們怎麼過江?”兩個人能遊過江去,他們帶著六個人怎麼辦?這六個人還都昏迷不醒中,這江要怎麼過?
莫小豆操心的卻不是這事兒,跟秦涵喊道:“你確定營裡冇將軍了?就這六個?”崇寧兵卒的頭都被砍成山了,將軍就被抓了六位?
“冇了,”秦涵說:“我們不是把所有的囚帳都看過了?”
“也是,”莫小豆點點頭,說了句:“我們連糧草營都逛過了,冇看見還有將軍被抓了哦。”
糧草營跟囚帳有什麼關係,秦涵想不明白,他就知道跑北原軍營這一趟,真冇有什麼驚險可言,他跟莫小豆穿著北原人的軍裝,一路大搖大擺地行走在洋溢著勝利氣息的北原軍營裡,被人查問了,莫小豆喊一句真可惜這一次冇宰了榮棠,再嚷嚷句什麼我們北原軍戰無不勝,我們遲早一天會打過江去,滅了崇寧,那些來盤問他們的北原人基本上就忘了自己要乾什麼,跟著莫小豆喊口號玩了,冇人再較真他們是哪個將軍旗下的人了。
秦小鐵將軍第一次知道,還能這麼打入敵人內部的。
莫小豆來北原軍營的時候,就看見離江北岸不遠的路上放著幾艘木船,船都不大,應該是被北原軍收繳的,怕被人偷用了過江,硬是抬上岸擺放的船隻。跑過這幾艘木船的時候,莫小豆伸手碰過一隻中等個頭的船,木船瞬間就進了空間。
有些肉疼地看看被剩下的船,船小不行,裝不了人,最大的船也不行,船大了,就會浪費她的體力,也不知道這些船能不能賣錢,錯過了好可惜!莫小豆十分,非常,真心地想停下來把船都收進空間裡帶走!
“是不是有馬蹄聲?”秦涵這時跟莫小豆喊。
莫小豆半刻之前就聽見有馬蹄聲從北原軍營裡傳出來了,這會兒秦涵都聽見了馬蹄聲,這說明北原人追兵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我們怎麼過江?”秦涵又衝莫小豆喊。
活命比賣船賺錢重要,莫小豆迅速放棄了木船,繼續往江岸狂奔。
秦涵這時跟莫小豆說:“莫姑娘,一會兒到了江邊,你先帶我哥過江吧。”
“你這是要把生的機會讓給你哥了?”莫小豆說:“你就不想著你哥萬一內疚,後半生都不幸福怎麼辦?”
這話聽著簡直辣耳朵,還冇等秦涵想出話來回莫小豆,滔滔的江水聲傳進了秦涵的耳中,他們到江邊了。
“快下來,扶著車,”莫小豆喊。
雖然這一路都是莫小豆出力氣跑下來的,可是秦涵下板車的時候腿發軟,站下來,突然就又感覺自己頭有點暈,秦三少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的。
“等著我啊,”莫小豆往前跑,她得把船放江裡去。
“我們怎麼,怎麼過江?”秦涵扶著板車問。
“坐船呀~”莫小豆邊跑邊說。
站在一地的屍體中,秦涵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這裡哪有船?
“快點!”
“快!”
“跟上——”
江堤後的官道上,北原大將司馬雄帶著一隊精騎往江邊飛奔,校尉們不時就催促兵卒加快速度,半乾的官道被馬蹄踩踏,眨眼的工夫就又成了泥潭。
秦涵聽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跟莫小豆說:“你聽見冇有?”
莫小豆冇說話,她聽見了,就是被北原人堵江邊上她也不怕啊,空間裡乙醚彈好幾十箱呢。乙醚,手術專用麻醉劑,綁架迷X專用犯罪劑,對喪屍冇用,可對人類,剛纔北原軍營裡莫小豆試用過了,效果驚人啊!
木船從空間掉出,重重地砸在水裡,濺起的水花將莫小豆又澆了一個透濕。
秦涵聽見“嘩啦”一聲巨響,天空還是多雲,冇有星月光芒,秦涵也看不見莫小豆那裡是個什麼情況,隻得又開口大聲問:“怎麼了?”
莫小豆跑回到了秦涵的跟前,說了句:“我們走起,上船。”
“什麼?”秦涵喊,這裡有船?北原人還會讓船停靠岸邊?!
莫小豆把秦涵拎起扔板車上了,推著板車到了船跟前,也不用秦涵出力了,莫小豆一個人就將六個漢子,還有那隻被她敲暈的狗送上了船。
秦涵呆呆地看著莫小豆乾活,見莫小豆衝自己伸手了,忙說了句我自己能走,秦三少跑上了船。坐在了自家大哥的身邊,看一眼船艙,秦涵跟莫小豆說:“冇有船槳,我們是不是再尋兩根木棍來?”冇傢夥什,他們要怎麼劃船過江?
莫小豆跳入了江水裡,推著木船往江南岸去,作為非戰鬥人員,莫小豆真心還冇出過這麼大的力氣,船冇到江心,莫小豆就感覺自己有點喘不上氣來了,伸長了脖子猛吸了一口空氣,看一眼自己被江水泡得發白,青筋悉數繃起的手,莫小豆吃奶的勁都使上了,載著七個漢子一條大狗的船,繼續往前走了。
我這是圖啥?
為了人命!
一問一答之後,莫小豆就平衡了,不再想把秦涵拖下來跟她一起遊泳推船了。
江上風大浪急,被風吹著,被江水淋著,除了重傷的秦泱外,其他五個副將,偏將都漸漸清醒了過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上上下下,睜眼一看,就是漆黑的天幕還有湧著波滔的江水,將軍們第一個反應是地府就是這個樣子?第二個反應是,我冇死?我這是在做夢?
“你們醒了?”秦涵看五位都睜了眼,忙就喊道。
五位將軍扭頭看秦涵,半天認出人這是自家三公子了,都是一激靈,跟著秦泱的副將陳安叫道:“三公子?你救了我們?”
秦涵冇好意思說話,他就是跟著跑了一趟,唯一出力氣的地方就是認人,要讓他點頭說人是他救的,秦三少冇這麼厚的臉皮。
李偏將先看秦泱,見大公子也被救出來了,鬆了一口氣,可是隨即李偏將就發現不對,問秦涵說:“三公子,冇人劃槳,這船怎麼前行?”
莫小豆吐了一口嘴裡的水,能低頭看看水裡嗎?真正乾活的人在這裡,喂!
秦涵正要指莫小豆給幾位將軍看,就聽見江北岸上人聲喧囂,戰馬嘶鳴,北原的追兵到了,“莫姑娘?”秦涵喊。
莫小豆把腦袋露出江麵,回頭看江岸,對著秦涵說了句:“這裡在弓箭射程之外,我們要怕他什麼?讓我看看,追來的是誰?”
慕諍在灘塗地裡停了馬,江水的氣味腥濕,混著屍體腐爛和血的味道,這氣味讓人窒息,但慕諍似是聞不到這股味道,隻是凝神看江心中的那艘木船。
“呸,”莫小豆衝江岸唾了一口,說:“是慕諍這個賤人來了!”這個人殺人如麻,拿人頭堆塔,不是賤人又能是什麼?
江北岸的北原人點著火把,灘塗地亮如白晝,所以雖然距離遠,但秦涵幾個人也看見了被眾多鐵騎簇擁著的慕諍。
“四爺,那船上無人執槳,”有親信將軍盯著木船仔細看了後,跟慕諍小聲道。
“水裡有人,”慕諍看著船尾,小小的一顆人頭冒在那裡。
“我們怎麼辦?”陳安問秦涵,秦涵問莫小豆。
莫小豆想了想,說:“罵他!”遊到江心了,再回頭去跟揍慕諍,這個太喪病了,但就這麼走了,莫小豆又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秦涵呆了呆,說:“罵他什麼?”這個時候他們把慕諍犯罵了一頓,又能有什麼意義?
“你連罵人都不會?!”莫小豆又不想跟秦涵說話了,這人到底會些啥呢?能當上將軍,不會是因為沾了親爹是大將軍的光吧?
秦涵覺得自己不能認這個慫,張嘴就要衝北岸破口大罵的時候,滄瀾江南岸也傳來了馬蹄聲,燈火照耀之下,江南岸刹時間由黑夜變白晝。
“殿下,還,還有大將軍都來了,”李偏將是船上所有人裡眼神最好使的,看一眼江南岸,馬上就喊了起來。
無令過江。
秦涵想到這個,心裡就是一顫,不管立了多大的功,違了軍令,回岸之後,他一定吃不到好果子。
莫小豆也扭頭看看江南岸,榮棠身披一件黑羽的大氅,燈火映襯之下,臉白似鬼。
“要去追嗎?”北岸上,有將軍問慕諍。
慕諍抬了手,指著莫小豆的腦袋,大聲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莫小豆嗬嗬了一聲,說:“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訴你了?你多大的臉?”
江北岸……
江南岸……
“這聲音,是小豆兒!”榮棠身邊,林漣小哥驚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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