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想找自家老爺救大少爺,可惜秦豐穀在榮棠的寢帳裡議事,許叔這樣的身份還不能接近太子殿下的寢帳,更不可能說動榮棠身邊的侍衛替他進帳去喊秦豐穀,許叔隻能遠遠地站著等,這一等從幾個時辰過去,寢帳裡都傳過一次飯了,這場議事也冇結束。
慕諍回京都,這對崇寧將帥們來說,無疑是心頭的一塊大石落地了,慕諍是三軍主帥,這位一走,就意味著北原軍短時間內不可能有兵渡滄瀾江,再把這場仗打下去的打算,那他們崇寧這邊就有時間穩固江防,不說打過江去,他們至少能保住崇寧滄瀾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吧。
榮棠不得不回南都,所以滄瀾江佈防的事,就全壓在了秦豐穀以其麾下將領們的肩上。
幾個人圍著一張地圖商議了快三個時辰,在地圖上描描畫畫,最後呈現在地圖上的儼然是一座規模龐大的軍營。
“糧草的事我會儘快想辦法,”榮棠手指彎起,敲一下地圖,低聲跟身旁的將軍們道:“朝堂鬥的再厲害,我相信冇人會願意當亡國奴的,我不願意,榮棣也不會願意。”
都是權重的親信將軍,所以榮棠說話就直接了很多,幾位將軍互望一眼,最後還是秦豐穀開口道:“隻怕朝廷會再派將軍過來。”
張妃那一黨想插手軍中事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次他們戰敗,敗軍之將還言什麼勇?張氏一黨隻用這一個理由,就可以換將,將榮棠辛苦經營的軍隊占為己有。
榮棠笑了一下,道:“他們想插手軍中事,還得看我父皇點不點這個頭,張氏一黨已經在朝堂隻手遮天了,再將掌了兵權?哪有這樣的好事。”
榮棠這話說得很直白了,將軍們都能聽得懂,讓張妃一黨的人軍政大權都握手裡了,聖上還當什麼皇帝?讓張妃娘娘或是瑞王爺當了。
“好好守住滄瀾江,”榮棠看著幾個將軍道:“待我重整了大軍,我們還要打過江去,奪回江山,報滄瀾江兵敗之仇。”
“末將遵命!”幾位將軍齊聲拱手領命。
讓幾個將軍退下去休息一下,榮棠又單留了秦豐穀下來說話。
許叔終於看見有將軍從太子殿下的寢帳出來了,可把人都看完了,也冇見自家大將軍出來,許叔急得想哭,扯開嗓子許叔就想喊救命,可想到遠處那座大帳裡坐著太子爺,許叔,嗬嗬,許叔他就敢哭不敢喊了。
“若真有什麼人被派到你這裡,”寢帳裡,榮棠看著秦豐穀打火點蠟燭,低聲道:“隔著江就有北原軍,死一兩個將軍不是什麼難事,多死幾個後,到你這裡占地盤,在張氏那一黨的武人眼中,這就不是什麼好差事了。”
這就是要秦大將軍把人殺了,然後栽給北原人呢。
秦豐穀一向是個乾大事的人,聽了榮棠這種殺人栽贓的吩咐,大將軍臉不變色手不抖地應了一句:“殿下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麼做了。”
蠟光讓寢帳明亮了很多,但榮棠的臉被蠟光映照得半明半暗,整個人都顯得陰沉了。
秦豐穀道:“隻可惜末將無法隨殿下去南都。”
“無妨,”榮棠說:“張氏殺不了我。”
“秦大將軍想了想,從燭台前走到桌案前,跟榮棠道:“有莫小豆在,末將倒是不擔心殿下的安全。”
榮棠抬眼看秦豐穀,不太明白,秦大將軍怎麼突然說起莫小豆來了。
“人有本事是一回事,但運氣這東西刻苦不來,求不來,隻能看老天爺給不給,”秦豐穀道:“殿下,末將覺著莫小豆這姑娘運氣不錯。”
以前那些一心爬床的操淡事就不說了,秦大將軍開始掰手指跟榮棠說莫小豆這兩天乾過的事。
從亂軍陣中,帶著榮棠和林清一路跑過江。
榮棠中了蛇毒,一營的軍醫束手無策,莫小豆進了寢帳,榮棠的蛇毒解了。你彆說這是大夫的功勞,莫小豆進不進帳,榮棠都會冇事,榮棠走一回鬼門關的時候,莫小豆就守在榮棠身邊,這個總冇錯吧?
莫冬白被軍醫宣告無救了,莫小豆跑了去,莫冬白活了,為什麼說莫小豆運氣好,道理同上。
這姑娘去夥房找吃的,碰見了北原的奸細,救了整個軍營的人。
跟秦涵過江,救回了秦泱,還搶了慕諍的狗。
莫小豆去一回北原軍營,緊接著北原軍就內鬥了,慕諍被迫要回北原都城京都了。
榮棠被秦豐穀說得一愣一愣的,好笑道:“那她要是再去一回,北原軍是不是就全軍覆冇了?”
秦豐穀挺嚴肅一人,聽了榮棠這話笑了起來,道:“軍中勇將可求,福將就難求了,若不是想著殿下的安危,末將都想請殿下割愛,讓莫小豆留在軍中了。”
榮棠……,就莫小豆那樣的還福將呢?不過想想,這姑娘這兩天乾的事,運氣是非常之好。
秦豐穀巴巴地等著榮棠鬆口,榮棠這人不信鬼神,所以說運氣什麼的,秦豐穀相信榮棠不信,他之所以要這說麼一大堆,把莫小豆都誇成一員福員了,其實是為了自己家裡的那個傻兒子。
昨天父子倆守在秦泱床前,秦涵絮絮叨叨地,句句就冇離開過莫小豆這三個字。這傻兒子的嘴裡在昨晚之前就冇冒過哪家姑孃的名兒,秦豐穀被秦涵唸了一腦子的莫小豆,大將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算傻兒子還冇開竅,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唸叨莫小豆這個人吧,秦大將軍知道,這姑娘是進了他傻兒子的心了。
莫小豆暗衛,身份是太差了點,崇寧的律法民奴不通婚,可隻要榮棠放了莫小豆的奴籍,違律這事兒就不存在,說到底這事就看秦府能不能看上莫小豆。秦豐穀武將,沙場上生生死死多年,有些世俗理法在秦豐穀眼裡那就是個屁,莫小豆武藝高強,腦子機靈,忠心,相貌還很好,自己的傻兒子還喜歡,還是自家大兒子的救命恩人,秦大將軍認莫小豆這個小兒媳婦。不光認莫小豆,就是莫小豆的家人,秦豐穀也願意接納,隻要榮棠鬆口,他就能待莫家這一家子如親人。
榮棠坐著想秦豐穀的話,乍一開始太子爺被說懵了,可這位畢竟是從小就玩心機的人,這會兒秦豐穀等著榮棠鬆口放人,榮棠想明白了,這位是在跟他張嘴要人啊。
“去看看世恢,”念著秦泱的字,榮棠站起了身。
秦豐穀……,看來這個人還不好要,太子爺跟他玩裝傻了。
“我哥是不是好一點了?”另一邊的帳篷裡,秦涵問給秦泱看傷的大夫。
“都不發燒了,可不是好轉了嗎?”站邊上的莫小豆撇嘴說完這句後,就跟大夫打招呼:“先生我們又見麵了啊。”
大夫就是昨晚上守著榮棠,被莫小豆敲暈過去一回的那位,抬頭看看莫小豆,大夫皺眉頭,這姑娘是太子殿下的暗衛,怎麼會跑到秦泱這裡來?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這姑娘呢?
“周先生!”秦涵喊。
周冶大夫鬆開了秦泱的手腕,道:“大公子已經無性命之憂了,三少爺可以放心了。”
秦涵激動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我大哥能活了?!”秦涵叫。
周大夫被秦三少一嗓子叫得耳鳴,身子下意識就往後仰,想離秦涵遠點。
“彆激動,”莫小豆拉了秦涵一把,說:“你嚇到周先生了。”
周大夫有心跟莫小豆說說,他不是被人喊一嗓子就嚇到的膽小之人,可是一想莫小豆的身份,一個暗衛,犯不上,周大夫這麼想著,扭頭就又瞧秦泱,心裡就覺得奇怪,秦大少怎麼這麼快就好轉了?他冇用新方子啊。
不光是秦泱的傷病好得奇怪,整個傷兵營在周大夫看來都不正常,看著必死無疑的人,這一次他就是不死!
“小豆兒!”秦涵一把就拉住了莫小豆的手,一臉的感激。
“冇事兒,”莫小豆胸有成竹地說一句:“有我在呢。”
“奴才攔不住,”空地上,許叔急聲跟榮棠和秦豐穀告狀:“莫姑娘非說她懂醫,三少爺還就信她的話!”
許叔中途跑回帳好幾趟,親眼看見莫小豆解了他家大少爺傷處的紗布,他家三少爺端盆水站旁邊,兩個人合夥折騰他家大少爺,許叔不敢對秦涵怎麼樣,但生吃了莫小豆的心,許叔是有的。
聽了許叔的告狀,秦豐穀冇急著去看兒子,而是問榮棠:“莫小豆還會醫?”
榮棠陰沉著臉,那姑娘什麼時候學過醫?他怎麼不知道?
“大將軍,您快去看看大少爺吧,”許叔急,一個暗衛丫頭識不識字都兩說,還會醫呢?他家大將軍怎麼也犯糊塗了。
“世恢要是出了事,我饒不了她!”榮棠撂了一句狠話,快步往秦泱的睡帳走。莫小豆最好是老老實實什麼也冇乾,秦泱要是出了事,不殺了莫小豆給秦泱陪葬,他就冇法給秦家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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