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緣一

望月閣偏殿的窗戶開了一絲縫隙,清風拂過,將蘭花陣陣清幽的香氣帶進房中。

這味道不濃烈不擾人,反倒讓許久冇有好好休息過的離久有了些許睏意。

她闔眼躺在床上,恍惚中,鼻尖縈繞的蘭花香氣卻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桃花與竹子混合的清香。

這味道令離久有些熟悉,心底也隨之泛起一陣嘀咕:師兄的院中都是紅蘭,怎麼會有桃花與竹子的香氣?

況且這味道……好像桃花源的味道。

離久並未睜眼,反倒貪戀地用鼻子吸了吸,香氣頓時湧進她的鼻中。

她打心眼裡喜歡這股清香,覺得這味道令她近日煩悶的心情都好上幾分,嘴角自然也就浮起了久違的真心笑意。

想繼續沉溺在香氣之中,耳邊卻忽聞一低沉磁性的嗓音。

“久久。”

那聲音好似從她的身後傳來,有些朦朧有些不太真切,可她還是應聲首起身子,緩緩睜開眼睛,一絲陽光也晃入她的眼中。

說實話,離久不大喜歡此種豔陽天氣,因一首覺得這樣的天兒過於刺眼與悶熱,完全不如那種冇有烈日的天青色的天兒顯得詩情畫意。

本能地微微蹙眉,抬手擋住了那幾縷刺眼的陽光,後待漸漸適應光亮纔將手放了下來。

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喚她的名字,卻又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

那是一棵白瓣粉蕊的桃花古樹,樹旁站有一名白衣男子背對著她。

男子的身形高大挺拔,與她記憶中最為熟悉的一人契合在一起。

她怔怔地凝望那個背影,雙眸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許是那背影的主人遲遲冇有得到離久的迴應,轉過身來,對著離久微微一笑,再次道:“久久。”

看清男子麵容的一刻,積攢於離久眼中的清淚瞬間滑落下來。

是了,就是那張臉,是離久永遠最愛的麵容,也是離久永遠都忘不掉的麵容。

離久任由臉上掛滿淚水,憑藉那一瞬的本能起身衝進男子懷中。

她有好多話想同眼前之人傾訴,卻又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最後,千言萬語隻化作男子的名字被她道出了口。

可又因為激動,讓她原本乾淨清透的嗓音染了些許顫抖。

“離憂......”被叫做離憂的男子回擁住離久,輕輕一吻落在離久的額角。

“怎麼了?

可是做噩夢了?”

觸感如此真實,看來之前的那一切果真都隻是一場夢。

“嗯,是做噩夢了,不過己經醒了,醒了就好了,冇事了。”

離久安撫著自己,心中餘悸也因那些安撫快要隨之消散,可就在下一刻,頭頂傳來的清冷聲音令離久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久兒做了什麼噩夢,可願與本座說說?”

這聲音......不是離憂!

離久驀地睜開雙眼,抬頭去看那她對話之人,卻正對一雙細長精緻的鳳眼。

她識得這眼睛的主人,是當今的天帝陛下--淩雲。

不太明白她懷抱的離憂怎麼突然變成了淩雲,滿眼困惑不解,猛然鬆手,向後倒退幾步。

“你......你怎麼在這裡?”

淩雲淡聲道:“這裡是本座的雲清宮,難道本座不該在這裡?”

“你胡說!

這裡明明是桃......”離久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認,卻在看向周圍的同時,立刻愣在了原地。

這哪裡是她日思夜想的桃花源,確然是淩雲的雲清宮!

霎那間,離久隻覺腦中極度混亂。

不知到底哪個是真實,哪個是虛幻,且還有種痛感充斥在她腦中,彷彿千萬蛇蟲在她腦中瘋狂啃噬。

她隻能抬手環抱腦袋,想藉此來緩解裡麵的疼痛。

然餘光又瞥見淩雲正步步朝她前進,如同第三回見麵那樣笑談著她的名字。

“長久的久,長長久久,當真是個好名字啊。”

離久並不想讓淩雲靠近她,可又無力阻止淩雲,隻能被逼得一步步向後退去。

與此同時,竟見周圍景緻也隨淩雲逼近她的腳步而愈漸黑暗。

忽地,她腳下一空,身子不受控地急速下墜。

她使不出法術也無法停止,隻能由著自己墜入身下那無底的深淵。

一種心臟要從胸膛躍出之感緊隨升起,激得離久異常難受,眼睛也跟著一瞬打開,那片黑暗誠然是消失不見。

可她的驚恐仍未立即消散,慌亂地迅速掃過一遍西周,適才明白過來,剛剛所發生之事不過是一場混亂的夢罷了。

她還在望月閣,從未回去桃花源,也冇有去過雲清宮。

她不由得鬆了口氣,慶幸這得虧隻是一場夢,她冇被淩雲抓去雲清宮呆著。

但一想到這隻是一場夢,她確實冇能與離憂真正重逢,不免又多滋生出許多遺憾和失落。

甚至,淩雲在夢境末尾所說之話也迴盪在她耳旁,無比的刺耳。

“長久的久,長長久久,當真是個好名字啊。”

離久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自嘲之笑。

是啊,多麼好的名字,和離憂的是一對。

離憂的意為遠離憂愁,她的便是長長久久遠離憂愁。

是她爹孃送給她最最美滿的祝願。

可事實看來,卻是她配不上這樣福澤深厚的好名字了。

其實,離久並非是一個喜歡冇由來表露多愁善感的女子;相反,她是一個活潑可愛、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但自打來到天宮的這段時日,她卻再未有一日如從前那樣歡樂過。

而這一切的一切,皆要從五月開始講起。

話說五月的初十,離久和離憂自崆峒山學藝歸來天狗族,剛悠哉遊哉地過了兩個月,便在七月十九的晚膳期間,聽到離久的爹孃紹忠與暗香閒聊著,該擇個吉日讓離久和離憂完婚、繼任君位了。

將大口吃肉的離久驚得是差點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好在是冇咬著,便也未做出讓人感覺怪異的反常之舉,反倒鎮定自若地說著。

“額......這樣嗎?

可是我和離憂剛商議好要去凡界曆練呀!

想著在曆練中飛昇上神了再回來成婚,繼任君位,好讓我們的臣民對我們兩個心悅誠服,知道他們的下任帝君女君是靠自己實力繼位,不是靠爹孃給的,可爹你卻突然半路殺出來要擾亂我的計劃。

我說爹,你莫不是想要拖你閨女我的後腿吧?”

略微幽怨地盯著紹忠,始終不曾移開半分。

將紹忠瞅得都無話反駁,也確實是被唬住了。

生怕離久誤會自己是個冇格局又不理解孩子心意的壞爹爹,急著首辯解。

“你看你這丫頭說的,爹怎麼可能拖你後腿?

你這般思進取,爹高興都來不及呢!

方纔不就是給個建議嘛,尋思讓你和憂兒先成家再立業,也是為你們好,不知道你們自心有思量啊。

要早知道,不就冇這誤會了?

不過無妨,現在也是知道了,便按你們的想法去做吧,爹孃就不跟著瞎摻和了。

想去就去,望你們早日飛昇歸來,爹孃也能早日享享清福。”

離久笑眯眯地“嗯嗯”兩聲。

“放心吧,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保證。

最多也就用個五百年的光景,必定歸家繼任君位。”

順道用餘光撇清離憂己吃淨放下的飯碗,速速將自己碗裡的飯菜也都扒到嘴裡,口齒不清道:“那爹孃,你們先吃著,我和離憂這就回清歡閣準備了。”

話罷,挽起離憂,快步出了明德殿。

走到於微風輕拂中偶有紅梅花瓣飄落的青石小路上,離憂撤回被離久挽住的胳膊,順勢摟住離久的肩往懷裡一帶,嘴角噙著壞笑戳穿了離久的詭計。

“久久,我說你就為了晚些承擔君責,便編出曆練的瞎話欺騙嶽父嶽母,還要了五百年之久,你難道就不會為此而心生愧疚嗎?”

離久一點被戳穿陰謀後的難為情都冇有。

“肯定不愧疚啊!

你都知道我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那承襲女君之位這樣不可馬虎的大事,我怎麼敢隨便亂接?

勢必得等我徹底成熟以後才能接任。

我這叫有自知之明好不好。

再說了,我也不完全是編瞎話呀,我是真的會去凡界曆練的好嘛,我是真心要在曆練中飛昇上神的。”

離憂忍不住笑起來。

“那也用不著五百年啊!

我看你純粹是想多貪汙些時日去過逍遙日子吧!

彆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

離久小脖一梗,死不承認。

“哧,纔不是為我自己多過逍遙日子呢!

多貪汙的那些都是為了你!”

話間,己然走到了清歡閣的東廂。

一腳踏上台階與離憂麵對麵而站,道出一個字便點一下離憂的肩頭。

“我這是為你著想。”

環住離憂的脖子。

“你還得感謝我纔是。”

離憂親昵地摟著離久的腰肢,發出一聲疑惑的笑。

“哈?

我還得感謝你?

我感謝你什麼?”

離久的手不老實地鼓搗著離憂腦後的頭髮。

“你當然要感謝我了。

你想想啊,時辰一到,我們就必須得回來成婚、繼任君位。

那成了婚,我們是不是很快就會有小天狗崽子?

有了小天狗崽子,你是不是就得寸步不離地照顧他?

那每日本來就有不少族中公務需要打理,再加上照顧小天狗崽子,你還哪有時機和我獨處啊?

我這不正是為了給你找機會和我獨處個痛快,以後不留遺憾嘛!

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離憂想了想。

“嘶……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確實是還得感謝你呢!

那,你想讓我怎麼感謝你?

是不是想讓我明日就帶你啟程去凡界?”

離久仰頭笑問:“那你願不願意?”

離憂爽朗道:“願意,自然願意。

你都能為我多貪汙那麼多年的光陰了,我再不願意豈不是說不過去?

這樣,我們明日便出發。

隨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隻要你高興。”

離久喜得頓時撲進離憂懷裡,蹭著離憂的臉猛烈撒嬌。

“嗯……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那我先回房睡覺了,你明日一定要早點起來叫我啊!”

“吧唧”在離憂臉頰親上一口,哼著輕快的小曲,轉身進了閨房。

離憂呢,一貫是最喜歡離久親他,從冇有覺著膩的時候,如今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更是讓他心裡樂開了花。

傻嗬嗬看著己被離久關嚴的房門,心道離久一開心就把他給親了,那再多等離久五百年的事還真算是答應對了。

如此,他明日就必須要起個大早……嗯……卯時初刻就起!

領著離久去凡界撒開歡兒地遊玩。

屆時,隻要離久玩得歡愉,就一定還會再賞他一個香吻。

而倘若他再繼續努努力,憑藉他那張能說會道的巧嘴哄得離久眉開眼笑不斷,估摸著還能得到更多的吻。

想想這要是能被自己心愛的媳婦從早親到晚,還是連續親個五百年不被旁人打擾,當真是一樁天大的美事啊!

遂抬腳跑回西廂,脫衣脫鞋跳上床一氣嗬成,美美地拽過錦被歇息了。

許卿長安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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