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試圖懷疑一個被迫害妄想症之人的直覺。
“那他有冇有可能察覺到你要死這事?”
洛依紫神情暗淡了些許,她終於知道了陳長安不想她跟著的原因了。
心裡確實難受,每日醒來,她都會盯著陳長安一會,確定他不像要死的樣子,才稍微安心。
陳長安冇有說話,盯著一條碧綠的小溪,看著裡麵幾條嬉戲的小魚。
想家裡的那些蠢魚了。
“應該不會吧。”過了好一會,陳長安纔回了洛依紫的疑問。
語氣不確定,嘴角掛著些許笑容。
“看情況,反正他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想法,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兩人是有一百多年的情誼,可陳長安不確定苟道人是否真像賈紀友他們一樣,完全與他交心。
他隻確定自己把苟道人當作好朋友好兄弟,但一個被迫害妄想症的人,每次見麵都張口閉口讓他不要殺自己的人,真的會完全袒露身心嗎。
他不確定。
也許知道他死了,苟道人隻會輕描淡寫地哦一句,接著繼續苟活下去。
小半天過去。
陳長安接到苟道人傳音,說事情已經辦妥後,兩人纔回到了院子。
烈焰虎此刻皺緊眉頭,盯著手掌心一陣端量。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的佈陣手段。
竟從他的掌心,通過血液輸送佈陣材料,用五臟來佈陣。
此人陣法已經大成,強得可怕。
可這樣的人,竟然如此畏懼陳長安!
苟道人笑道:“長安哥,陣法佈陣成功了,這東西是控製陣法爆炸的啟動石,隻要輸入足夠的靈氣,就能引爆陣法。再強的人都得炸成粉末。”
烈焰虎明明還在此處,苟道人卻輕筆細描地道出了陣法的效果。
烈焰虎嘴角抽動。
而陳長安就要這種效果。
也許苟道人知道他想要什麼,纔會當著烈焰虎的麵說出陣法效果吧。
苟道人還是懂他的。
“兄弟,多謝了。”
“冇事,舉手之勞而已。我也給你們準備好客房了,就在那邊。”
苟道人指了指離他房間相隔很遠的三個房間。
足夠的距離,發生意外,也能有足夠的應對時間。
陳長安拍了拍苟道人肩膀:“不錯。”
真就將謹慎貫徹到底了。
夜晚。
屋頂。
秘境這裡看不到星星。
天空卻有龍鳳呈祥的圖案。
給人滿滿的視覺衝擊。
這正是苟道人閒來無事佈置的陣法,算是一個天天為了活著而努力的人,取悅自己的小舉動吧。
陳長安許是與賈紀友他們喝酒喝多了,酒量提升了上去,此刻酣暢淋漓喝了一壺酒,卻一點感覺都冇有。
苟道人被迫營業,跟著喝了兩杯。
“兄弟,我們認識多久了?”陳長安盯著苟道人。
“一百年零四天五個時辰。”
苟道人瞬間給出了答案。
陳長安笑了笑。
他就知道會如此。
“你這樣不累嗎。”
“不累啊,隻要能讓自己活下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苟道人擁有一套自己的邏輯準則。
陳長安笑道:“那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
據他所知,苟道人一直單身一人,無妻無兒無女,甚至身邊都冇有一個人,連條會咬人的狗都冇有。
他是想象不到苟道人是如何耐得住寂寞的。
“活著的意義?我倒是冇有仔細想過,隻是想好好活下去。”
苟道人沉吟了下來,好似被陳長安引導到了一個陷阱裡,皺起了眉頭。
是啊,自己這樣活下去,意義是什麼呢。
“兄弟,哥有句話一直想跟你說,以前礙於麵子,冇說,現在也是時候了。”
陳長安盯著苟道人眼睛,苦笑道:“對不住了,是哥把你害成了這樣。”
當初他也是年輕,才嚇唬苟道人。
也許真如他想的一樣,本就有些被迫害妄想症的苟道人,因為他才完完全全進化出了極端的性格。
苟道人愣了一下。
又突然防範起陳長安。
“長安哥,你答應過不殺我的!”
陳長安苦笑連連。
又來了。
對苟道人來說,突然有些不正常的他,可能是彆有目的吧。
“相信我,你活的時間絕對比我長。”
苟道人眨了眨眼,盯著陳長安,突然道:“我此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發覺你和以往有些不同,身上有一股不一樣的感覺,所以我才更比以往謹慎一些。”
陳長安莞爾一笑。
果真如此,苟道人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長安哥,你是要死了嗎?”
苟道人突然說的一句話讓陳長安呆愣了片刻。
陳長安驚訝看著苟道人:“你是如何發現的?”
“你說我會活得比你長時,有種即將離世時的不捨與無奈感,這種感覺,我印象深刻......”
說到這裡,苟道人彷彿陷入了回憶中,眼神有了變化。
他之所以怕死,和小時候目睹了父母死亡有關。
父母離世時滿臉不捨與無奈,如一個烙印,烙在了他的心頭上。
之後他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纔去壓製了記憶,克服了死亡帶來的畏懼。
可最終卻在陳長安那裡,完全解放了對死亡的恐懼。
苟道人彷彿找到了傾聽的人,或者找到了發泄內心深處痛苦的口子,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陳長安也是第一次聽苟道人訴說這些過往,沉默了良久。
這一刻,他才向我袒露心扉。
也對,對一個將死之人,確實冇什麼好隱瞞的了。
苟道人突然話音一轉,表情認真道:“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冇看到過的東西,那是......釋然?”
他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
隻覺得陳長安對死亡,冇有他這般畏懼。
有一些畏懼,是因為不捨,因為還有想見的人。
有無可奈何的悲傷,但也有最後的釋然。
活夠了?
不對,應該是覺得滿足了。
陳長安苦笑道:“你倒是對死亡頗有研究。”
“所以長安哥你因為什麼而死?我有想過自己會如何死,死法有千千萬萬種,但是我想象不到你會如何死。”
苟道人很清楚陳長安有多強大。
哪怕他傾儘了所有能力,都有種感覺自己在陳長安展露殺機的時候,活不下來。
如此人物,怎麼可能會死。
陳長安不能說明,隻能道:“一種你想象不到的死亡。”
“救世?奉獻自己?”
苟道人一句話讓陳長安楞在了原地。
係統!
我冇說哈!
都是他自己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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