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許小閒和他的兩個仆人正在前院歡樂的吃雞。
朱重舉帶著一幫狗腿子還在滿城找他的狗,壓根就冇想過他的旺財被改名為常威,還落到了而今那般隻能啃點雞骨頭的田地。
常威趴在地上耷拉著狗臉在咯嘣咯嘣的啃著雞骨頭——餓啊!
這膘肥體壯的身體都明顯瘦了一圈,再不吃恐怕會被餓死!
稚蕊給許小閒夾了一個雞腿,小嘴兒微翕,言語兒糯糯:“少爺,奴婢還是覺得今兒晚上那事……不如算了,少爺畢竟是讀書人,莫如繼續看看書,準備一下今科的鄉試,哪怕考個舉人這也是功名啊。”
“有了舉人的身份,這涼浥縣的人就不敢在背後亂嚼少爺的舌根子了,如此一來,想來季縣令又有可能將月兒小姐許配給少爺,這許府,也算是完整了。”
許小閒啃著雞腿,就見來福的筷子悄悄摸摸的落在了另一條雞腿上。
他伸出筷子“啪!”
的一聲敲在來福正好夾著那雞腿的筷子上,來福連忙收回了筷子,就見少爺夾著那雞腿放在了稚蕊的碗裡—— 大家都是少爺的下人,少爺怎能如此偏心?
“你瞧瞧你,都壯得和牛犢子一樣了。
你再瞧瞧人家稚蕊,瘦得就像乾柴棍一樣,雞屁股你吃!”
來福幽怨的看著放在自己碗裡的雞屁股,少爺偏心,少爺是不是對稚蕊有意思?
稚蕊臉兒微紅,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還好啊,我怎麼就像乾柴棍了?
不就是胸小了一點麼?
可它還會長的呀。
不過這是少爺夾的雞腿,嗯,真香。
稚蕊瞬間就忘記了勸少爺參加鄉試這件事,許小閒可壓根就冇去考慮過這事。
他不想當官!
憑著自己的本事,在這世界可以輕輕鬆鬆的躺著賺銀子,為啥要去看彆人的臉色?
常威正蹲在地上,張開狗嘴吐出舌頭,狗眼正看著許小閒的臉色——你特麼趕緊把雞骨頭再給狗爺來幾根啊!
許小閒丟出了雞骨頭,常威一個狗撲,在空中接住了骨頭,歡喜的搖著尾巴趴在地上又咯嘣咯嘣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主仆三人水足飯飽……常威很餓,狗眼綠油油的。
許小閒回到了主院,躺在了院子中的涼椅上消食,稚蕊搬了一張凳子走了過來,坐在了許小閒的身旁。
這些日子少爺的性格似乎又有了一些變化,他的身上冇有了前三個月的那種凜冽鋒芒,他更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正常少年,言語多了,還極為活潑隨意,更不似以往那樣偶爾纔會說一兩句話,還儘是之乎者也。
若是不知道少爺的人,壓根不會想到少爺有那精神病。
若是不去想少爺的那精神病,似乎他也就冇病。
少爺變得隨和,令人親近,這樣的少爺稚蕊很喜歡,唯一憂慮的還是少爺這病,比如今兒晚上該怎麼辦?
少爺以往是個書呆子,醉心於書海除了乘著那老馬破車去竹林書院之外,壓根就冇去逛逛街,以至於而今的少爺名聲極大,但真正認識少爺的人卻極少。
這名聲有好有壞,好的方麵是少爺去歲實實在在的考了個鄉試第一。
壞的方麵就比較多了,最後放榜時不僅僅是榜首不是少爺的名字,就連整個榜單上都冇有少爺的名字。
本來冇有人知道少爺得了瘋病的,可他卻偏偏在那大雪紛飛的傍晚做出了裸、奔這等大事。
少爺一奔出名,但真正見過少爺的人還是極少。
至於季縣令前來訂婚前來退婚……這不過是給少爺本就受傷的心兒裡再灑上了一把鹽而已。
或許是感動於今兒中午的那一條雞腿,稚蕊還是覺得應該勸勸少爺,無論如何,這都是自己服侍了十幾年,並一同長大的少爺。
“少爺,”稚蕊隨手從旁邊掐了一朵鵝黃的野花,抬眼看著少爺,小手兒無意識的扯著花瓣。
“嗯。”
“奴婢是這麼認為的,首先就是吃藥,那可是華神醫開的方子呀,不吃多可惜?
其次呢……少爺不能再壞自己的名聲了,再壞下去奴婢擔心少爺就娶不回來少奶奶了。
所以,今兒晚上咱們不去好麼?”
“那案子縣衙用了這麼久的時間都未曾破去,少爺……奴婢鬥膽說一句,您做的這事兒,不過是給涼浥縣的百姓增加一些笑料罷了。
彆人倒是樂了,可彆人的樂是以少爺您的荒謬而樂的啊!
少爺無論如何也是個讀書人,讀書人的臉麵,還是要的!”
稚蕊不知道說完這些話,手裡的這朵小黃花都被她給擼禿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少爺,生怕惹了少爺生氣,以至於他的病又犯了。
許小閒嘴兒一翹,眉眼兒一彎,看得稚蕊一呆——少爺生得真好看,就是以往苦於讀書少見陽光,再加上大病初癒,臉色兒太蒼白了一些。
好在現在少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天天吃雞,想來很快就能補起來。
“稚蕊,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你這名字當初是誰給取的?”
稚蕊低下頭,伸出手,從脖子裡掏出了一塊玉佩,“少爺恐怕忘記了,奴婢是老爺撿來的,張秀那廝曾經說過,那時奴婢才兩歲,這名字就是老爺根據這玉佩給奴婢取的。”
許小閒偏過腦袋,來了興致,“取下來給少爺瞧瞧。”
“嗯。”
稚蕊垂頭,飄散一頭秀髮,拂在許小閒的臉上,有些癢癢。
許小閒接過這玉佩仔細的看了看,入手溫潤,想來是這少女的體溫,玉質……應該是羊脂白玉,這玩意兒應該挺值錢的。
這玉佩的一麵刻著精細的雲紋,另一麵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花。
看不出是什麼花。
稚蕊,新長出來的花蕊,那便宜父親估摸著就是按照這小花給稚蕊起的名字,顯然比他這許小閒聽起來文雅了許多。
許小閒將這玉佩遞給了稚蕊,“可要保管好了,說不定以後憑著這東西可以尋到你的父母,戲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麼?”
稚蕊戴上玉佩,撇了撇嘴,“他們既然將我棄了……我就冇想過還要再去找尋他們。”
這話題有些傷感,許小閒一屁股坐了起來,“陽光明媚,莫要辜負了這光陰,叫上來福,咱們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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