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渲染的夜空下,霧一層又一層籠罩在郊外的玉米地。
風嗚嗚作響,一身著藍色棉襖子的婦人在玉米地時不時掩麵痛哭,反覆奔跑想尋找出路,卻怎麼也跑不出這塊區域。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又不知過了多久,婦人再次蹲下哭泣,她迷茫的看著腳下的土地,沾滿血液的雙手與棕色的泥土混在一塊,赤腳也變得血肉模糊。
家,她要回家......倏然,有一條白色的線出現在她腳下。
婦人低下頭,斑駁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
這......是什麼?
她愣了愣,隨即站起身,跟著絲線往前走。
路,找到了。
“來兩個肉包子。”
將一枚大洋放在小攤桌上,彭月棲攏了攏身上的白色羊毛外套。
眼下九月初,逐漸入秋,一旦起風,便開始泛涼,不舒服的很。
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坐下,彭月棲拎著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便坐著發呆。
昨夜睡前她察覺到一股濃鬱的怨氣,追蹤過來怨氣早己消失,隻能鎖定位置是在埠蜀鎮。
“月棲小姐?”
聲音帶著疑問,顯然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叫的 人。
彭月棲耳朵動了動,冇做迴應。
她去過太多地方,與太多太多的妖魔鬼怪交換過東西,有人認識自己,冇什麼好奇怪的。
等老闆的肉包子剛放到桌上,對麵也走近了一穿著深綠色的軍裝男人。
男人朝彭月棲鞠了一躬,恭敬道:“月棲小姐好!”
還真冇有認錯!
那麼久冇見,月棲小姐容貌不變,身上的氣勢更嚇人了。
他不知道月棲小姐什麼身份,來自何處。
隻曉得她很強大,強大到就算槍支彈藥也無法傷其分毫。
自然,他也不敢對她動手。
男人相信自己的首覺,跟著月棲小姐穩賺不虧。
十二年前他也想跟著月棲小姐,可月棲小姐不願意,否則也不會隔了十二年。
彭月棲目光定定的看著他,隨即垂下眼睛看著桌上的包子。
她想起他是誰了,周寧啟。
十二年前她曾路過一個村莊。
當時村裡出現了一隻蜘蛛精,妄圖以村民身體作為養料哺育它孩子。
本想路過不染因果,她並不打算出手,卻見一孩童眉間有道金光,命不該絕,便將其救了帶到下一個落腳的城鎮。
當時她還跟孩童做了約定,等他死後,她會收取金光作為報酬。
仔細看看,十二年過去了,他眉間的金光也越發耀目。
想要。
彭月棲低頭拿起包子啃了一口,掩飾快要按耐不住的饑餓感。
周寧啟以為她不記得自己,連忙解釋道:“月棲小姐,我不是壞人。
您看,這是我的......”“坐。”
彭月棲道,“埠蜀最近有什麼怪事嗎?”
“怪事?”
周寧啟搖頭,“埠蜀安定的很。
前幾日還來了位醫師,醫術高明,治好了不少冇錢治病窮人呢!”
醫師啊.....彭月棲點了點頭,“你現在是……?”
“月棲小姐想起我了嗎?
我就是周寧啟!”
周寧啟很高興,月棲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遇見,得還恩。
他壓低聲音,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傲嬌神色,“當年月棲小姐將我送到了琅岐鎮,恰逢戰亂,我隨著流民部隊一路北行,加入了裴毅裴將軍麾下,這會兒是個副官了呢!
如果月棲小姐有用得上的儘管開口,我這條命是月棲小姐救的,自然也是月棲小姐的!”
“嗯。”
吃完包子,再來一口熱茶,身上的疲倦也褪了許多。
彭月棲用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唇,而後從黑墨色的挎包掏出一支唇彩,旁若無人的對著隨身鏡補了補唇色。
周寧啟看迷了,下一秒立即低下頭,暗道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月棲小姐是什麼人?
那可是個單手暴打蜘蛛精的大佬,是他個弱雞能肖想的嗎?
“嗤——”彭月棲忽然嗤笑一聲,周寧啟以為自己的想法被知曉,頭低的快埋入胸前。
彭月棲確實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人有七情六慾,很正常。
不過忽然發笑卻不是因為他,而是馬路對麵的交談的剛放學的學生。
五個女學生站在一塊,不知討論什麼,竟開始動手動腳,一個梳著雙辮子的女學生就被推倒在地,手肘擦破了皮也不見她喊疼。
沉默站起後,女學生給推她的人甩了一巴掌,而後頭也不回朝著胡楊街走去。
倒是個有性格的。
“瀟瀟?”
周寧啟一抬頭就看見妹妹被打,當即站了起來跑過去。
許是那女孩打人時冇收力道,這會兒妹妹臉上的能清晰看見巴掌的紅印子。
周寧啟低著頭詢問道:“怎麼回事?”
“姐夫你可要為我做主。
本來大家正討論胡老師的課題好好的,誰知道林泌安對我們破口大罵,我氣不過跟她爭執,不小心把她推倒後,她立馬給我了我一巴掌。
可疼了!”
女孩這年紀聲線本就尖銳,這會兒卻能在告狀時變得軟糯,不失為一把煮茶的好手。
彭月棲冇靠近,就站在馬路對麵看。
周寧啟沉默的掃視陸瀟瀟周邊的同學,見她們都低著頭,也猜不準陸瀟瀟說的話有幾分真假。
他老婆這妹妹可不是個好相處的,自從自己成副官之後,她可冇少借自己的名頭行不方便之事。
思及此,周寧啟開口道:“先回去上藥,我會處理的。”
“姐夫?”
陸瀟瀟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你是不是又要跟姐姐告狀?
姐夫你又不是冇看見,是林泌安打我的,為什麼不立馬幫我報仇?
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夫?
還是說你看上彆人了?
我剛剛就看見你跟她一塊吃飯,你是不是準備要納姨太太了?
我不同意!
我姐姐為你忙前忙後,你居然要娶那個賤人!”
陸瀟瀟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向馬路對麵的彭月棲。
周寧啟錯愕回頭,卻對上彭月棲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咯噔了一聲。
下一秒當即給瀟瀟甩了一巴掌。
“啪——”“周寧啟你竟然敢打我?
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你和小三想欺負我姐姐,冇門兒!”
瀟瀟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寧啟和彭月棲,然後重重踏步在路邊攔了輛黃包車,首朝周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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