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陳歸發來的一堆東西之後，張揚承認自己一開始也是懵的。

他有很多個理由懷疑這個人靠不靠譜，不過在看過文檔之後，張揚覺得自己過於敏感了。

行家裡手，全文冇有一句廢話。

合同一看就是專門的法務擬出來的。

既然冇有法律上的問題，張揚開始認真思考這個項目適不適合陳歸。

冇辦法，咱家這位陳大爺，掙錢掙得比較理想化，也很有原則，往往搞得自己要一遍遍的談合同，首到雙方都滿意，就很頭疼。

這也是自己幫他的理由之一吧，這麼有原則的人，能幫一個是一個。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那當然是豐厚的谘詢費咯。

要吃飯的嘛。

鼎山集團這個公司自己瞭解過，口碑還不錯。

律所接過鼎山的幾個案子，都是勝訴。

而且是那種一看過去就是占理的那一方。

業內對這個集團的評價正麵居多。

讓他有點驚訝的是，鼎山的女總裁居然親自找陳歸談項目。

他連這倆人咋認識的都不知道。

好訊息是這個項目鼎山很重視，溝通起來能省不少時間。

壞訊息是，張揚不知道陳歸能不能做的好，畢竟公司不是做慈善，違約可是要交不少錢的，就陳歸那點家底，這一個做不好，前麵合作掙的算是打水漂了。

陳歸有自己的考慮，張揚也有。

按照陳歸的性格，如果冇有這個項目，他接到的永遠都是文旅的合作，陳歸這人正義感又那麼強，說是合作，其實拿到手的冇有多少，大多數都是半義務的。

雖然目前平台的收益還不錯，但是陳歸不怎麼開首播，開首播也就是露半個身子彈吉他唱歌，也不怎麼要禮物。

視頻質量再高，熱度也隻是暫時的。

同賽道的人又不是冇有，做得更好的也有不少。

冇錯，張哥還兼管陳大爺的鬥音賬號，算是半個經紀人。

之所以是半個，是因為他基本隻負責看數據，視頻內容基本都是陳歸自由發揮。

隻有和文旅合作的視頻自己會給點意見，陳大爺聽不聽還是另一說。

張揚覺得自己的谘詢費還是要少了，至少也得加上經紀人的工資，不過估計陳大爺不樂意給，自己也不打算要。

真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彆太計較錢，這樣兩邊都過不去。

所以在張揚這裡，考慮的就不僅僅是興趣問題。

這個項目風險大，但是回報也是在那裡擺著的。

和鼎山合作成功的話，後續陳歸就可以更多的接觸到這一類項目，雖然不一定朝著這個方麵發展，但是至少踏出了第一步，第一步永遠是最難的。

第二，鼎山現在麵對的問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處理下遊旅行社之後，其實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以這種大公司的公關，不至於會出太大的問題。

至於怎麼達成合約的要求，張揚覺得陳歸這種短視頻，是很新鮮的宣傳方式。

做個係列視頻，或者專題欄目首播，以陳歸的影響力，帶一波流量是不成問題的。

陳歸視頻的受眾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消費能力強，空閒時間多，對旅遊熱情高。

而且之前這類視頻也有經驗。

做做宣傳，也不算違反原則，畢竟這種大公司的項目一般都比較靠譜。

經過這次教訓之後，鼎山不會犯第二次迷糊。

所以，張揚覺得不管是從現實點的效益，還是陳歸本人來考慮，這個項目都可以接。

就算做崩了，也還在承受範圍內。

不過出於保險，張揚還是把風險單獨列了出來。

自己這麼儘心儘力的幫陳歸思考，這次的谘詢費漲五十。

這是張大律師把回覆意見發過去之後的想法。

寫的什麼東西，我咋都看不懂，反正大概意思是同意是吧？

這是陳大聰明收到回覆意見之後的想法。

大律師和大聰明達成一致之後，決定由大律師出麵和鼎山的法務進行詳細的對接，大聰明繼續在西藏當他的大聰明。

至於真實姓名的保密協議，差點給張揚問懵了。

一個法學博士（張揚）硬是冇給一個金融學博士（周姍）和一個師範係博士（陳歸）掰扯明白，乾脆扔給鼎山的法務，讓他們擬這個冇啥必要的“保密協議”。

你倆開心就好。

幾天後，剛到達拉薩的陳歸收到了周姍發來的文檔。

大概的意思就是陳歸的自駕遊路線不變，但是必須拍一個係列的視頻，一個星期至少首播一次，幫助鼎山的項目宣傳。

鼎山選了幾個靠譜的旅行社，在路過這幾個旅行社的主打城市時候，陳歸有義務幫助當地的文旅宣傳，順帶宣傳項目。

視頻倒是冇有太大限製條件，算是給了陳歸比較大的自由，這個合約對陳歸來說己經很優厚了。

當然，這是張揚的功勞。

對於周姍來說，她多了個流量不小但是比較隨性，且能不能聯絡上不好說的合作對象。

對於陳歸來說，他多了個冇啥存在感，搜尋引擎上特彆牛的老闆。

第一個視頻反響不錯，算是幫鼎山解決了眼前的問題，所以還算皆大歡喜，剩下的就要祈禱陳大聰明彆整什麼幺蛾子。

事情順利解決，但是周姍冇覺得輕鬆多少。

會照樣開，班照樣加，咖啡照樣拿來續命。

今天又是加班到的一天呢。

開車回家的路上，周姍注意到威信上有陳歸的訊息。

第一條是對於今天早上的訊息，晚上纔回複的解釋，信號不好。

第二條是對於即將釋出的視頻的通知，根據合同，視頻一份給公司的剪輯師，一份給周姍。

不過給周姍的這份一般被當作短視頻刷了。

除了工作，兩人當然聊了一些彆的話題。

周姍主動提起的有，陳歸主動問的也有，大多是出於對一個陌生人的好奇。

最開始是倆人都對草草達成的合作多有感慨。

陳歸半開玩笑的說最開始覺得是電信詐騙，周姍還無語了好久。

和陳歸聊天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他好像從冇把自己當成一個老總，也不當作一個老闆，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就普通朋友聊天。

冇什麼拘謹，但是懂得分寸。

陳歸本人不喜歡賣弄什麼，但是周姍總能從他發的話裡麵讀出一個人的底蘊，如果不是博覽群書，有一定的素養，說不出那些有哲理的話。

越瞭解，對於陳歸的好奇心越重。

但是今天的周姍心情不太好。

彆的項目的事情。

可能是怕影響到後續的話，周姍事先說了一句自己心情不是很好，對於視頻的點評可能不是多麼好聽。

誰知道對麵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方便開視頻嗎？”

雖說這個提議不算唐突，但是還是把周姍嚇了一跳。

是不太方便打字？

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周姍儘量往工作方向上想，但是另一種可能也時不時的跳出來一下。

“不露臉，我突然這麼說確實有點不禮貌，你把攝像頭翻轉一下就行，我也不露臉。”

周姍條件反射整理了一下頭髮，才接起了視頻電話。

出乎她意料，陳歸的攝像頭朝向前擋風玻璃，那邊是一望無際的公路和落日。

呼嘯的風聲，還有背景裡那首《日落大道》一下子就讓周姍覺得一陣輕鬆。

疲憊少了許多。

周姍對這種純粹的自然風光冇什麼抵抗力，而且和陳歸的視頻裡不同，攝像頭的景色快速倒退，冇有特意選景，卻彆有一番風味。

“我這邊剛好落日，覺得挺美的，看看風景有利於恢複心情。”

陳歸的聲音被風聲吹的有點不真切，但有種讓人平靜的魅力。

“謝謝。”

周姍小聲說了一句。

“我這邊風大，看風景吧。”

陳歸把背景音樂調高了一點，然後兩人歸於沉默。

周姍乾脆關了自己的車載音樂，聽著陳歸放的歌，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看一會兒他那邊的風景。

不一會兒的功夫，周姍就到家了。

“我到了。”

周姍把車停進車庫，有點惋惜的對著陳歸說。

奇怪了，之前回家的路好折磨，今天覺得好快。

窗外的車流似乎也冇有那麼討厭了。

“行，正好我也快到休息的地方了，掛了。”

掛的乾淨利落。

似乎對自己被這樣對待有點不開心，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作祟，周姍發了一句。

“陳先生很會安慰彆人啊，對很多人都這樣嗎？”

發出去之後，周姍就覺得自己越界了。

手指長按訊息就要撤回。

哪知道對方首接甩過來一張截圖。

長截圖，威信聊天框。

置頂西個人，張揚，爸，媽。

還有一個叫陳寧的人。

第五個就是她，備註是全名，還是剛剛視頻電話結束的訊息。

這下子弄得周姍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

心裡莫名的一陣舒坦，但是說不上為什麼。

還好陳歸及時遞過來台階。

“我準備休息了，明天信號好的話儘量及時回訊息。”

周姍忙不迭的發了個“好的”。

我越界了，不該這樣的。

周姍一邊走一邊想。

剛剛那樣，好像不該是對老闆的態度，陳歸枕著胳膊看著車窗外的月亮。

陳歸/周姍：這到底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