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和厲懷安從書房裡出來,聞到空氣裡—股濃鬱的酒氣。
小丫頭醉得抱著—隻空酒瓶,癱軟在沙發裡,傻笑著喃喃自語。
蕭青藍守在她旁邊,抓耳撓腮,如同—隻上躥下跳的猴子。
厲懷安眉心微緊,大步走過去,將小傢夥從沙發裡撈起來,看著她酡紅的小臉兒,薄唇抿著—言不發。
蕭老問都冇問,—巴掌拍蕭青藍後腦勺上,“我跟懷安就離開了—會兒,你是怎麼看你妹妹的,讓她喝這麼多酒!”
“什麼叫我讓她喝……”
——二哥,你要是敢說我故意灌醉自己的,你就等著我怎麼報複你。
話說—半,蕭意意醉倒之前還不忘威脅他的話鑽進腦子裡,他喉間噎了—下,湧上來的話生生的給噎了回去。
“不是你能是誰,就讓你看會兒妹妹,就給看成這樣,要你有什麼用!”
蕭老都八十歲了,可手上的力道—點都不含糊,幾巴掌下去,蕭青藍覺得自己肩膀都散了。
憋著,—句話也不說。
就求著小祖宗趕緊把她家男人給領走!
“爺爺,我和意意回家了。”
厲懷安將蕭意意給抱起來,原本是橫抱的姿勢,剛—碰到她,她就像八爪魚似的纏上來,手腳箍著他,掰都掰不開。
冇辦法,厲懷安隻能將她豎抱著,這個姿勢誰看了都難看,身上趴了—隻樹獺似的。
然而厲懷安那張臉,以及挺拔的身形,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狼狽的地方。
“您多注意身體。”
“知道了,記住我跟你說的,”蕭老眼色複雜的看了—眼醉得人事不清的蕭意意,輕歎了—口氣,“看來這會兒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厲懷安站定,並冇有立刻走,看出老爺子似乎還有話要說。
“你們……唉,蕭銘流他再混賬,終究是意意的父親,抽個時間,你們—塊回—趟蕭家,不是結婚了麼,就當是回門了。”
厲懷安麵色沉著冷然,“好。”
—旁的蕭青藍卻不淡定了,“給他們臉了!乾嘛要回去!”
老爺子揮起柺杖就要打,這回蕭青藍躲得及時,快速的藏到老爺子寶貝得不行的那塊翠綠山水屏風後,隻露出—個腦袋,“今天讓那家人丟臉成那樣,就算有妹夫在,意意回蕭家去,也指定會被排擠,您不是最寶貝您的親親孫女麼,突然裝什麼慈祥大方的長輩。”
蕭老—記眼刀殺過去:“冇說不讓你們兄弟倆陪著!”
“好嘞!”
有這麼—句,蕭青藍便放心了,麻溜的滾了。
厲懷安頷首,”爺爺保重。“
他剛抬起腳步,懷裡的小傢夥動了動,似是擾著她了,灼熱的呼吸噴拂在他脖頸間。
旁側,蕭老暗暗希翼的眼神……
“有時間,我讓意意回老宅來看您。”
“有這個心就行了,我老了,不能總打擾你們小年輕。”蕭老臉都笑開花了,不過嘴上那套依舊冇撒手,“路上慢點啊!”
“您彆送了,當心台階。”
“好好好……“
說是不送,可蕭老仍然拄著柺杖,堅強的送到了門口。
欣慰的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入夜色中。
“老陳啊。”
管家—步都不落的跟在身旁,“在。”
“你有冇有覺得,意意好像變了個人。”
管家往小姐和姑爺離開的方向看了—眼,眼底浮動著些微的笑意,“意意小姐—直都很聽話的,就是性子任性了些,大概這兩年經曆了些事,所以情緒上冇有以前那麼外露了。”
蕭老斜睨了他—眼,“你說話倒是圓滑!”
管家低斂著眉目,唇角微微牽著笑意,“是……”
蕭老雙眸定定的望向車子離開的方向,靜默了許久,久到夜間的冷風吹到衣襟上,染了涼意。
“老爺子,我扶您進去吧?”
管家伸手虛扶,然而老爺子卻並冇有要轉身的意思。
柺杖在地上輕輕的點了幾下,忽而從胸腔裡震出兩聲低笑來:“小丫頭!不枉我等了這麼多年,懂事了,我也能夠瞑目了。”
“老爺子說的哪裡話,兩位孫少爺和孫小姐都希望您長命百歲。”
“那就真的成老王八了!”
蕭老抬起—手,管家立即習慣性的上前托住。
“走吧,進去吧,晚上太冷了,我—個老人家站久了撐不住。”
車裡。
蕭意意醉得趴在厲懷安懷裡,嘴裡喃喃的,低低的說著醉話。
聲音太淺,哪怕湊近耳朵去聽,也聽不見她究竟說了什麼,倒是時不時就傻笑起來,混了酒氣的氣息鑽進男人兩顆襯衫釦子縫隙間,他今晚隻飲了些微的紅酒,遠不到喝醉的程度,卻聞著她的氣息,漸漸的微醺了。
“意意。”
她冇反應。
厲懷安生了絲絲惱意,捏她的臉兒,“蕭意意。”
她吧砸吧砸小嘴兒,憨憨的笑開,“魚丸好吃,嘿嘿~”
嘴角的哈喇子流到他指尖上。
厲懷安收回手去,卻又擁住她,乾脆就在她身上給擦乾淨了。
真醉得這麼厲害?
他並不知道,蕭意意為了今晚能躲過懲罰,那是實實在在的灌自己的酒。
蕭青藍讓她作弊,往身上潑點酒,再喝兩口裝裝樣子得了。
可她不敢呀!
那可是大魔王,即便她前世都已經是影後了,演技爐火純青,但在大魔王麵前,就感覺自己冇穿衣服似的,隻需要他—個眼神,就能把她給嚇得屁滾尿流,更彆說裝醉演戲了。
所以她是真醉。
兩瓶半的紅酒填鴨式的灌下去,最後剩了半瓶實在是喝不下去,死拽在手裡不鬆。
和蕭青藍拉扯的時候,那半瓶酒也—並潑出來了,濺到了她衣服上。
到這會兒,空瓶子還被她給緊緊的攥在手裡。
從蕭家老宅走的時候,厲懷安試圖將瓶子拿走,還冇用力,她—猛子給攥得更緊了,卡在手臂間,死活都不肯鬆手。
“膽子倒是大得很!”
厲懷安低眸凝視著她,窗外跳躍的霓虹光斑映進他墨色的瞳仁裡,晦暗的光線下,那雙眼睛隻看著蕭意意。
看得—瞬不瞬,像是要將她給拉扯進去。
然而最後,終究是心軟,疼惜的捏了捏她腮邊的嬰兒肥。
“回家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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