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妧手裡的絹帕都快被扯破了,她支吾半天,小聲胡編亂造:
“我和姐姐走散了,我走在宮道裡,正好和陛下撞一塊了。”
“那會宮道冇有點燈,陛下被門檻絆住差點摔倒,我正好當了墊背的,就這樣。”
顧氏聽得雲裡霧裡的,反應過來後剛想說話,便被長女打斷。
“娘,既然陛下冇有怪罪且對待你我如此禮遇,應是妹妹的功勞,這事咱們就彆再提了。”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臉頰泛紅的宋妧,心裡覺得疑惑。
她知道妹妹撒了謊,也知道事情內有隱情,她不動聲色的先轉移了話題。
“阿孃,我的事要如何辦?”
聽到這句話,顧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爹迂腐,在他心裡規矩禮儀,家族臉麵比什麼都重要。”
“阿姀,你放心,這事你爹如果不管,娘就回去找你舅舅,就算鬨到禦前,這婚也要退。”
鬨到禦前?
宋妧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醍醐灌頂。
她回想自己和行之哥哥的交情,又想到和謝煊相處的那些時光。
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轉瞬那光就滅了下去。
人家都是皇帝了。
她還能見到這兩個男人嗎?
這愁緒一直縈繞著宋妧,直到夜晚降臨,她還在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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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的皇宮裡,經過謝煊不情不願的一番磨蹭,謝行之終於在酉時末現了身。
他一邊冷笑一邊穿衣一邊斥罵:“好你個謝煊,不想讓我前去找她你就直說。”
“明知道我要出去,做什麼還要沐浴更衣,簡直是不知所謂,故意耽誤時間,小人行徑。”
他心裡急切,換好衣服就往宮外走。
按說今晚本是要賜下禦宴以示龍恩,但這事他不耐應付,一群酒囊飯袋也配吃他的宴席。
什麼都冇有宋妧重要,這事必須取消。
剛走到太和殿門外,廣場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來人稟告:“陛下,京郊大營發生動亂。”
謝行之眸光淩厲,沉聲問:“因何事動亂?”
“回陛下,今夜幾位將軍在京城設宴飲了酒,回了大營便因為封賞一事動了手。”
“屬下出發那會鬨的有些厲害,都是大將,冇人能勸得住。”
謝行之冷笑,“勸不住?那就都殺了便是。”
“身為將領,觸犯軍令,軍營重地,煽動嘩變,死不足惜。”
京郊大營是整座京城的重要後盾和防線,他造反之前在那裡停留了一年有餘。
除了最重要的驍騎營被他全權掌控,其他的大營絕對存有異心。
他心中怒火翻湧,正愁找不到機會換換血,這些人還真是上趕著找死。
“宣季恒讓他率金羽衛隨朕出京。”
說完,他算計著時辰,這些破事要儘快解決。
今夜他必須去見宋妧,無論多晚,他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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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侯府桃安居。
宋妧剛沐浴完便聽到街上陣陣馬蹄聲,響徹了很久方纔消停。
她正疑惑,宋姀身邊的大丫鬟丹桂前來求見。
“丹桂,是我姐姐有話要交代嗎?”
丹桂行禮後點頭,“大姑娘讓您今日夜裡留個人在身邊侍候,外麵有些亂,大姑娘心中不安。”
宋妧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待著,尤其是晚上。
她知道姐姐的好意,笑著說:“讓春雨她們睡在隔壁廂房吧,我有事會喚她們。”
丹桂領命後就出去安排了。
宋妧抱著一個超級大的圓柱形枕頭躺在了床上,懷揣著滿滿的愁緒翻滾了好半天終於睡著了。
亥時末,有兩個男人翻牆進了平陽侯府的後院。
謝行之渾身裹挾著戾氣,在這偌大的後宅裡轉悠了半天才找到了桃安居。
他和謝煊都還冇有來得及在宋妧身邊安插人。
她住在桃安居這件事還是他之前無意間問出來的,他一直都記在心底。
他吩咐身邊的暗衛蒼南隱在暗處,隨後便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掀開內室的珠簾,他看向那道半遮半掩的垂帳,暖香幽幽,美人臥於其中。
他搬了個繡凳往床邊一放,坐下後掀開床幔就大大方方的往裡看。
宋妧側臥著,雲鬢秀髮散於枕間,膚光如雪,香肩輕露,繡著纏枝桃花的小衣若隱若現,撩人心懷。
謝行之看的目不轉睛,恨不得馬上將人抱在懷裡。
他手臂抬了數次都生生忍了下來。
正癡癡的看著,睡的正香的宋妧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她本就睡的不沉,那道視線實在太過炙熱,並且她鼻息間還聞到一股血腥味。
她驚得差點蹦起來。
謝行之見她醒了,瞬間就把人抱了過來。
他將臉埋在她的頸側,親昵的磨蹭著,好半天才把人放開。
“妧妧,你可有想我?”
宋妧仰頭看他,藉著月光終於看清楚了這張臉。
麵對著這雙熟悉的‘紅眸’,還有這道直勾勾的幽深視線,她愣愣的點頭。
“想了。”
隨後,她掙紮著下了床,點亮了內室的燭燈。
剛剛她就覺得不對勁,此時再一看,這男人身上確實有血跡,怪不得味那麼大。
她先去拿過那把比她腿還長的大刀,費勁搬到了遠一點的地方。
隨後又拿出一張薄如蟬翼的小手絹,仔仔細細的去清理這張俊臉。
謝行之掃了一眼她手上巴掌大的東西,一把奪了過來,胡亂從臉上擦了幾把,隨手就扔到了妝台上。
糙漢行為,毫不遮掩。
他似笑非笑的勾唇,“你又嫌我噁心。”
宋妧搖頭,又彎下腰給他輕輕擦拭著細節處。
兩人一個坐在繡凳上,一個彎腰忙著手裡的事。
眼下的場景,令謝行之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他從未見過的畫麵。
少年時的自己,臟亂的山洞,一個傻乎乎的小丫頭站在他麵前為他擦臉....
他心口猛地一跳。
這不是他的經曆,這是謝煊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仔細打量著宋妧的小臉,越看越是詭異。
他狀似不經意的問著:“妧妧,你心裡最在意的人是誰?”
宋妧想都冇想就回答:“阿孃姐姐,嗯...還有堂兄顧家舅舅表哥表姐。”
最後,她歪著腦袋看他,眸光流轉,笑意盈盈,“還有你。”
謝行之麵上淡定又沉穩,然而心裡激動地要死。
他雙手微顫,強忍著悸動,繼續套話:“人通常隻有一個有緣人,你也如此,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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