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沉吟了片刻,問道:“唐太醫,你太醫院處,藥箱如何保管?”
唐斯年老老實實回答道:“藥箱均由自己保管,通常放在案桌上,不過在太醫院內,我等皆為二人同屋,且屋門並無鎖釦,太醫院之人皆可自由出入。”
猶豫了片刻,唐斯年又說道:“王爺,卑職還有一事稟告。”
“使用金瘡藥時,唯恐上麵沾染灰塵,卑職的習慣都是取下麵乾淨一貼。”
“而這個習慣,太醫院內人儘皆知,且大部分太醫都是如此。”
“茲事體大,涉及卑職清白是小,世子殿下安危為大,卑職不敢有絲毫隱瞞。”
這話大家都能聽明白,唐斯年的意思是希望王爺徹查太醫院了。
畢竟如唐斯年所說,知曉他用藥習慣的就隻有太醫院的人,而且很多人也都有這個習慣,那麼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位太醫。
“查!給本王好好的查!”
葉宗明陰翳道:“子午,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天大的膽子敢謀害世子!”
“是!”
子午雙手抱拳,領命而去。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他回到了世子寢宮。
子午回稟道:“王爺,我已經查過了,太醫院並未發現異常。”
“我帶人把太醫院翻了個底朝天,彆說奇心草了,連半點藥渣都冇發現。”
“而且太醫院管理極為嚴苛,所用藥材都有專人采購,進出太醫院者,無論閒雜人等還是諸位太醫,也有守衛細細盤查,絕不會有藥材私自帶入帶出的情況。”
葉宗明聞言,臉色頓時無比陰沉。
子午跟隨自己三十餘年,數次拚死護主,忠誠方麵毋庸置疑。
而且子午本事如何,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他說太醫院並未發現異常,也就說明那裡冇有半點問題。
這就奇了怪了!
那下毒之人怎麼就能確定唐斯年一定會用有毒的那貼金瘡藥?
“唐太醫,我且問你。”
就在這時,子午詢問道:“你為世子殿下診治之時,都有何人在場,又有何人接觸過你那金瘡藥?”
唐斯年微微一愣,他先是把目光轉向瓶兒,然後低下頭回答道:“方纔……方纔隻有世子殿下的貼身侍女在場。”
“我在取出金瘡藥後,也是交給她,由她為世子殿下敷藥的。”
子午點點頭,當即使了個眼色,就有兩名婢女向瓶兒走去。
“你們……你們要乾什麼?”
瓶兒雖然尚且年幼,但是也在王府侍奉葉世離多年,怎麼還不明白自己此刻也變成了被懷疑的對象?
她委屈的都快哭出來了,道:“王爺,奴婢對世子殿下忠心不二,怎會謀害於他?”
葉宗明麵無表情,這個瓶兒確實一直悉心侍奉世子,他都是看在眼裡的,但是就目前看來,她也不無嫌疑。
很快,婢女就在瓶兒身上搜出一枚香囊。
子午接過來用鼻子聞了聞,臉色微變,他打開香囊,看到裡麵的細碎粉末,幾乎是脫口而出道:“錯不了,這就是奇心草無疑了。”
原來是這個瓶兒搞的鬼。
她隻需在接過金瘡藥之後,趁人不注意,完全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將香囊裡的奇心草粉末撒在上麵。
這就解釋了為何隻有貼在世子殿下身上的那貼金瘡藥有毒。
瓶兒頓時整個人都傻了,她一下子癱軟在地,喃喃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賤婢!世子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謀害於他?”
葉宗明怒意勃發,自己的兒子荒淫無道頑劣不堪,可是對這個瓶兒卻是溺愛有加。
彆說仗著世子的身份動手動腳了,就是瓶兒曾經失手碰碎了他最喜歡的花瓶,他也冇有半點生氣。
似乎是因為鐵證如山,瓶兒看起來也不想辯解什麼了。
她擦乾了眼角的淚水,跪倒在地,聲音無比平靜道:“王爺,瓶兒認罪。”
“什麼也不必問,因為瓶兒什麼也不會說。”
“但憑王爺發落就是,瓶兒甘願受任何懲罰。”
“什麼也不會說?”
葉宗明冷笑道:“來人啊!將這賤婢交由點星院審問,務必查出幕後是誰在指使!”
眼看有侍衛就要把瓶兒帶走,周圍的人裡麵也有一些於心不忍。
點星院是王府內司職審問的地方,裡麵的刑罰極其殘忍。
瓶兒不過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就算活著從裡麵出來,不死也差不多殘廢了。
人生還有那麼長,以後的日子可怎麼挨?
“父王……且慢……”
正當瓶兒麵色死灰的時候,隻見世子殿下悠悠轉醒。
還冇等便宜老爹急忙走過來詢問怎麼樣了,葉世離咳嗽了兩聲,氣若遊絲道:“雖說昏迷不醒,可是我對外界也並非全無感知。”
其實在唐斯年為自己施針放毒血的時候,葉世離就已經醒了。
然而他卻裝作昏迷,暗中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隻是冇想到,便宜老爹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瓶兒身上。
這可不行。
如果繼續裝下去,瓶兒這輩子可就真的要毀了。
所以葉世離恰到好處的“醒了”過來。
“斷斷續續聽了個大概,好像下毒害我的人是瓶兒?”
一聽這話,瓶兒頓時淚流滿麵。
她張了張嘴唇,似乎想解釋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什麼也冇說。
葉世離輕輕歎息,說道:“父王,既然瓶兒是我的貼身侍女,可否由我親自審問?”
葉宗明微微一愣,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多謝父王。”
見葉世離已無大礙,葉宗明囑咐了他幾句,起身便帶人離開了。
不過便宜老爹卻留下了一個神色清冷的女人,名字也冷冰冰的,叫陳凝雪。
葉宗明眼觀鼻鼻觀心,知道這是不放心自己,所以留了個人保護自己的安全,順便暫時代替瓶兒照顧他。
而且葉世離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的身份和身手絕對不一般。
“那啥……”
葉世離撓了撓頭,道:“這位小姐姐,你可否先迴避一下,我有話問我的婢女。”
小姐姐?
誰是你小姐姐?
“世子殿下,這有些不安全吧?”
陳凝雪麵無表情,瞥了眼瓶兒,又瞥了瞥葉世離,眼神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媽蛋,這是被鄙視了。
葉世離頓時無語,難道在這妞眼裡,我有那麼不堪嗎?
就算我現在身受重傷又餘毒未清,也不至於連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都打不過吧?
葉世離冇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說道:“要不,你把她綁起來?”
陳凝雪猶豫了一下,還真把瓶兒綁在了柱子上,讓葉世離一陣無語。
這妞又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走了出去。
“瓶兒,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
葉世離笑了笑,道:“你就冇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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