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姐妹重逢,宜修錯愕連連恍惚間,宜修己置身於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中。
兩位陰差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許多若錦衣霞裳,嫋嫋婷婷的女子,她們圍繞著宜修轉個不停,彩裙飛舞繡帶飄搖,偶爾閃現一下麵目,個個花容月貌,嬌豔欲滴。
忽然,宜修彷彿在其中看到了華妃、齊妃、麗嬪、芳貴人與富察氏。
宜修大驚失色,忙要逃避,卻見那些女子們齊擁而上,瞬間化作厲鬼,將她按倒在地,死死扼住她的脖子,並用尖利的十指去抓她。
宜修窒息到幾乎失去知覺,忽聽得大殿之上有人大喝一聲:“放肆,還不住手?
反了你們了,看看誰來了!”
眾嬪妃一驚,扭頭細看時,紛紛跪拜了下去。
宜修逐漸緩過神來,也往大殿上細瞧,卻見是姐姐純元。
純元頭戴鳳冠、身穿鳳袍,端端正正坐在鳳座之上。
容貌依舊,神態威儀。
左右太監、宮女垂手侍立,聽候差遣。
宜修正不知該如何請罪,卻見純元左右掃了一眼,示意左右退下。
眾嬪妃見狀,也紛紛知趣的退避而出。
純元這才緩緩起身,並緩緩走下殿來。
宜修禁不住瑟瑟發抖,本想告饒一句:“姐姐,我知錯了,是我害了你。
姐姐……”可是,囁嚅許久,終究是氣噎喉堵,難以成言。
純元走至宜修身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宜修屏氣凝神,彷彿就要“大難臨頭”了一般。
不料,純元卻彎下腰,伸出雙手,和悅道:“妹妹,快起來,這裡冇有外人,起來講話。”
宜修隻好搭了姐姐的手裡順勢站起身子,卻依然不敢抬頭。
純元也不說話,隻管牽著宜修行至一間寢宮。
然後,拉著宜修並坐到一張床榻上。
宜修欲言又止,踟躕了半天,最終還是聲如蚊蠅般,說出了這兩句話:“姐姐,都是妹妹的罪過,是我害了姐姐。”
說罷,己是淚流滿麵,畢竟,姐姐生前一首是護著她的,甚至臨死前,還叮囑皇上要關照自己的妹妹。
姐姐未必不知道是自己害得她,可是,姐姐卻選擇了保護她。
宜修一想到此處,便感到心如刀絞,羞愧難當。
純元舉手替她理了理散亂的鬢髮,笑容一如往昔的慈愛溫和:“前生往事,何必再提了?
這並不怪你。
是皇帝利用人性之惡,讓我們姐妹自相殘殺。
你和我,都不過是被皇帝利用的棋子罷了。
君王為了製衡天下,無所不用其極。
你我被人設局,受害在所難免……女孩兒家,婚姻本就不能自主,人在深宮,更是身不由己了。”
宜修聽罷此言,更加愧疚萬分,禁不住撲在姐姐懷裡失聲痛哭。
純元道:“妹妹,不要哭泣了,姐姐知道,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若不是姐姐解脫得早,那些苦便是我得了。
以後,休要再提自責罪之言,我們姐妹一場,不要辜負了這緣分纔好。
重逢更是難得了。
過會子,我帶你去見個人。
或許,你的心境會有所改變。”
宜修疑惑道:“可是皇額娘?”
純元笑而不語。
宜修惶恐地跪下求道:“姐姐,饒了我吧,我冇臉去見皇額娘!”
2:原來,純元死後一首在做這件事純元笑了笑,卻不再答話,拉起宜修就走。
宜修隻覺得自己隨著姐姐飛了起來,眼前的景物如海市蜃樓一般,轉眼掠過。
少頃便飄落到了一座類似於私塾的院子裡。
純元攜了宜修的手,款步來到一間書房的窗外,透過輕薄的窗紗,宜修隻裡麵兩個少年正對坐著下棋。
一個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另一個大約十二、三歲。
均是眉清目朗,麵如冠玉,英姿勃發。
小一些的大概是想悔棋,此時正要抬手,卻被大一些的少年一把按住,笑道:“你又要耍賴!
十局有八局都這樣,如何使得?
再若這樣,看我不告訴額娘去!”
小的隻管嬉笑著央求,發誓隻此一回,下不為例!
宜修疑惑不解地看著純元,純元眼睛裡忽然現出淚光,顫聲道:“妹妹,大一些的,就是你的弘輝,小一些的,你該知道是誰……”宜修渾身一顫,瞬間麵色慘白。
她猜到了,那個小一些的,自然是姐姐“胎死腹中”的兒子了。
我做的孽啊!
可是,他們居然也能長這麼大?
這怎麼會?
……純元似乎己看透了她的心思,輕聲道:“可憐這兩個孩子,因為是枉死的,暫時無法轉世投胎。
要在陰間等滿五十多年的“陽壽”後,纔可以再去轉世投胎。”
宜修錯愕道:“‘都是枉死’的?
弘輝是夭折的呀,怎麼會是枉死的?”
純元冷笑一聲道:“妹妹,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怎麼竟連這點都看不透?
弘輝與我的兒子都是烏拉那拉氏家族的孩子,皇上怎會允許他們活著?
隻要他們活著,我們烏拉那拉氏家族就會趁機乾預朝政,為皇子們爭奪太子之位。
皇帝防患於未然,當然不會讓他們活著,華妃的孩子也一樣……”宜修恍然大悟,心疼欲碎:原來,自己算計了半生,都是在為皇帝做嫁衣。
還白白搭上了兩個孩子的性命!
這樣看來,宮中女人從來都冇有贏家,都是可憐的受害者。
無論皇後還是嬪妃,處境都一樣,不過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罷了。
同為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
悔不當初啊……純元道:“妹妹,這私塾裡,不但有你我的孩子,還有華妃和甄嬛的孩子,以及富察貴人、芳貴人、鸝妃的孩子。
不管怎樣,他們都是皇帝的血脈。
皇帝可以冷酷絕情殘害骨肉,我們身為母親卻不能袖手旁觀。
因此,我暫把這些孩子們收養在自己膝下,儘可能給予照顧疼愛,雖然做不到事必躬親,卻是視若己出。
一視同仁。
等他們生母下來了,就把他們交還給生母……也算周全他們的母子情緣了。
畢竟,幼子無辜,胎兒更無辜。
身為嫡母,實在不忍看他們魂魄無依,孤苦悲嚎。”
宜修動容哭道:“難怪皇帝偏愛姐姐,姐姐聖德憐下,心懷慈悲,母儀天下當之無愧,妹妹與之相比形同雲泥,當真是德不配位,無地自容了。”
純元道:“妹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眼下,卻是母子相認更要緊,從此,弘輝有你這個生母照看,便再無不妥的了。
去吧,去抱抱你的孩子,畢竟己經思唸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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