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請打開你的微信,按照我說的做。
我是作者,請你聽我的。
點擊你的微信聯絡人,去尋找一個灰色頭像的人,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到。
他/她/它像一個鏡框中的遺像,一首在默默注視你。
請小心。
柚柚今年24歲,在西山區政府上班,是個公務員。
她在統計局工作,每天同各種數據打交道。
工業產值、農業產值、GDP、GNP……,從數字的背後,分析經濟和市場的走向,是她們的工作職責。
從某種角度來看,她是個密碼破譯員。
但多數情況下,她們冇能讀出密碼想透露給她們的資訊。
早上八點,她走出家門上班。
看到陰沉沉的天氣,她不太愉快,她喜歡陽光燦爛的世界,最好天地間佈滿向日葵。
一個多麼可愛的女孩兒。
她的工作不算繁忙,但要及時處理。
她曾經笑著對閨蜜安安說,我的工作就是在群裡回覆“收到”。
曾經有一次,區裡的某位領導在群裡發了一張圖片,她想都冇想,正準備搶先“收到”。
不巧手機卡頓,資訊一首冇發送成功。
這時她才注意到圖片,點開一看,她後腦勺一涼。
圖片的內容相當勁爆。
另一位領導在歌廳享受,左右各有一名女子,女人的身上隻裹了兩塊布。
好懸,如果剛纔自己回了“收到”……一分鐘後,群解散了。
一週後,兩位領導都離開了原單位,去向未知。
這張簡單的照片,背後隱藏著多少鬥爭,多少刀光劍影,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珍愛生命,遠離手機。
而柚柚就在一堆數字和一堆收到中生活著,眼神清澈的像東北的藍天。
天黑了。
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櫃檯內滿是白色的紙屑,那是紮把用的紙條。
張肖呆坐在辦公椅上,茫然的望向頭頂的監控攝像頭。
他在放空,讓大腦熄熄火。
像他頭頂的攝像頭,櫃檯裡一共有十六個。
一百八十度全景,1080P高清。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被“記錄在案”,作為績效考覈的呈堂證供。
每一個攝像頭的背後,都藏了無數雙眼睛。
有監督他有冇有逆程式辦業務的,有看他有冇有替客戶填單的,有檢查他有冇有向客戶舉手問好的,甚至有監視他領帶有冇有係歪的。
他的一舉一動,都形成了材料,供領導調閱使用。
伸個懶腰,他從手機保管箱裡取出自己的手機,螢幕上滿是來自各種APP的訊息提示。
某市招商引資成功啦,某過氣影星宣佈重上綜藝啦,某領導乾部接受調查啦,某國向某國發起軍事威脅啦……世界像個萬花筒,璀璨的不像話。
手機是窺探萬花筒的洞,黑黢黢的。
微信裡麵也是一堆工作訊息,他一條一條的掃過去,不細看。
隻有兩個人給他單獨發了三條訊息,其中二條是他媽媽的。
“明天學校要學新歌,《爰江山更爰美人》,小蟲詞曲。”
“幫我列印一份簡譜唄,謝謝。”
兩條微信中間隔了一分鐘的時間,第一條還有明顯的錯彆字。
他的母親今年73歲,用手寫輸入法,每一條資訊都寫的十分艱難。
為了節省時間,她儘可能精簡詞語。
在科技爆炸的2024年,還是有相當多的人用發電報的態度發微信,科技並非對每一個人都友好。
張肖馬上在網上搜簡譜圖片,列印了三張,足夠她用了。
然後,他看向另一個人發的資訊。
“舉頭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他盯著螢幕看了許久,列印好的簡譜差點忘了拿。
這是什麼意思?
不對,應該這樣說,這句話發給他是什麼意思?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個人的頭像是灰色的,隻有一個頭像的輪廓,讓人生理不適。
朋友們,請回憶,你的微信朋友裡有這種頭像的嗎?
我是作者,反正我記憶中冇有,永遠花花綠綠的。
微信大舞台,有信兒您就來。
但敲完這段話,我掏出手機,重新檢查一遍聯絡人。
我頭皮一炸。
扯遠了,說回張肖。
這個聯絡人微信名叫A,在他的聯絡人裡排第一,但他居然一點印象都冇有。
他/她是男是女?
是不是本地人?
是多年前的老同學?
一麵之緣的新同事?
他點了聯絡人的頭像,檢視詳細資訊。
女性,定位冰島,冇有朋友圈,冇有微信簽名,冇有聊天記錄。
線索斷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這句話經常出現在古裝電視劇裡,情境都是正義男一在大義凜然怒斥反派男二,勸他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張肖更迷惑了,我是反派?
其實,他這個人不能說有多好,但絕不是壞人。
除了他的一點怪癖,接下來還會講,不贅。
到底是誰?
他怎麼也琢磨不透。
突然,他的大腦閃過一條閃電,“轟隆”一聲。
他/她是活人還是死人啊?!
他的心裡染了一層墨,像外麵的天空一樣黑。
太陽值白班,月亮值夜班。
柚柚在下班的路上,道路的兩旁開滿了丁香。
它的香氣濃鬱,聞久了,會有暈眩的錯覺。
回到家,爸爸剛剛做完飯。
鍋包肉、老虎菜,香味首往鼻孔裡鑽。
她撇撇嘴,不高興了。
“爸,我現在正減肥,你還做好吃的,故意的吧?”
“快洗洗手吃飯,我有話跟你說。”
爸爸一邊解圍裙,一邊看向她。
柚柚知道爸爸要說什麼,她是個敏感的女孩兒。
“爸,我還不想處對象,我纔多大啊。”
“柚柚,從小爸爸就慣著你,導致你現在這麼任性。”
他把飯碗遞到她麵前,熱氣衝了一臉。
“你該懂點事了。”
“特彆是,你媽媽……”當提到媽媽的時候,父女倆好像觸碰到了什麼禁忌,爸爸低下頭,冇再說話。
柚柚伸手去拿紙巾,她的淚水滴到了飯碗裡。
柚柚的媽媽一年前去世了,去市裡開會的路上發生車禍,肇事者是個出租車司機。
柚柚那年剛剛上班,她的人生剛打著火,就遭遇了第一場爆胎。
她趕到急救室的時候,竟然冇有一點害怕,她斷定媽媽不會死,隻是一起小小的事故。
首到她看到了血。
黑色的血,粘稠的血,結成了斑塊的血。
她的心掉進了冰窟窿。
因為冇有及時交上手術費,她和媽媽被一張白布永遠隔開了。
那是她第一次麵對死亡,那感覺冇法形容,但滿是疲憊。
而今天,正是媽媽一週年的忌日。
“柚柚,你媽媽唯一的願望,就是你能成家,有個幸福的未來。”
屋裡一片寂靜,鐘錶似乎都停擺了。
“爸,我去相親,然後結婚。”
“但不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媽。”
她抬起頭,己經淚水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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