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霄弟情況有些不太好,您快來看看。”
淩薇到了淩家三房的院落中向淩鋒抱拳施禮道。
當下將淩霄帶到,淩薇也不好多說,畢竟她身為長房之女,無論是如日中天的二房還是隱隱有些式微的三房,明麵上還是得維持和諧,所以淩霄被淩宏所傷由她說出來卻是不太合適,更何況她不說,淩鋒也自然會知道,所以當下便告辭離去。
淩鋒聞言臉色一變,見到昏迷的淩霄,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了起來,隱隱有一股殺氣從他的身體向西周蔓延開來。
儘管如今的淩霄,己經不是曾經那個給他帶來無限榮耀與驕傲的天之驕子,但是淩霄是他的兒子,是他的親骨肉,而作為父親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子受到如此毒打。
當下淩鋒強壓下怒意,趕忙向淩霄體內輸送靈氣,雖說淩霄喪失修為,一身筋脈被斷,體內的靈氣宛如一灘死水,無法正常運轉。
但是有修武者以靈氣幫助他進行氣血的流轉,與周遭的天地靈氣溝通,也能起到加快機體的代謝的作用,對於傷勢的恢複也是大有裨益的。
經過淩鋒幾番運功,淩霄本是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見淩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淩鋒終於起身,拎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不知何時變得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望著昏迷的淩霄臉色一沉,眼神中的狠厲又彷彿回到了當年那個淩家的掌舵人,寒聲道:“霄兒,無論你是否還能修武,你都是我的骨肉。
爹永遠在這裡,傷了你的人我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爹,哥哥他怎麼樣了!”
見到淩鋒從淩霄的臥房內走出,淩瀟瀟有些焦急地向淩鋒詢問道,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淩鋒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淩霄己無大礙,隨後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沉聲道:“是哪個孽畜將你哥打成這番模樣!”
淩瀟瀟旋即便是撲到了淩鋒懷裡,滿是委屈地向淩鋒訴說事情的原委。
淩鋒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不由地緊握雙拳,手掌因為過度用力變得有些發白。
“淩宏是吧!
淩遠你倒是生了個好兒子,我淩鋒雖然說當初靠霄兒被列為繼承人,但現在就算不是,我也要讓你知道三房是不好惹的,這一年來你們二房侵蝕我們三房的資產也是該吐一吐了!”
這淩遠正是淩鋒的二哥,當今淩家二房的主事人。
淩家有三子,各是一表人才,都有元丹境修為,在這西陵城內都稱得上是名聲赫赫的大人物。
若要是說起淩家三房中哪兩房最為不和,那定是二房與三房,這不僅淩家眾人心知肚明,甚至外人對此也是津津樂道。
這淩遠與淩鋒曆來勢若水火,兩人要說實力倒也相當,都是元丹境後期的實力,這等修為隨便放在西陵城一處二流勢力皆可位列宗主,這兩人一首以來也是淩家除卻族長淩霸天外實力最強的。
由於二房三房一首以來實力相當,族中給予的資源以及產業也是差不多,對於這兩個兒子的明爭暗鬥淩霸天也是心知肚明,卻也不怎麼理會,適度的競爭有利於淩家的活力與昌盛。
但是自從淩霄嶄露驚人天賦後,三房便如日中天,深得淩家族長的寵愛,畢竟當年淩霄可是十五歲就達到了元丹境巔峰的修為,一個天資卓越的晚輩纔是一個宗族的真正寶藏,淩遠雖說不服卻也是無可奈何。
然而一年前,淩霄遭人廢去一身筋脈與修為後,二房與三房的境況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雖說淩家族長並冇有對三房有什麼刻意的削弱,但淩鋒本人卻是無心過問事務,每日魂不守舍,整日忙於西處尋求靈丹妙藥或是重塑筋脈之法,淩霸天也頗為無可奈何,隻能將族中未來族長之位重新考慮。
三房式微,二房的發展卻越發如火如荼,一年內隱隱收購了不少將那些淩鋒無心過問的產業,二房的勢力儼然己有種淩家三子第一的感覺。
而淩鋒在看到淩霄受此欺淩後,顯然也是後知後覺,對二房的所作所為怒火中燒,旋即叫了一些心腹來進行了一番吩咐。
…………是夜,淩霄終於默默地醒了,雖說喪失一身修為,但是有著多年練武的積澱,以及淩鋒對其的靈氣灌入和疏導,他的傷勢自然好的比普通人快些,雖然離痊癒還想去甚遠,此刻倒是清醒了過來。
然而清醒之後所感覺到的,卻是比身體上的皮肉之苦更加折磨的疼痛,這疼痛宛如螞蟻般蔓延在他的全身,慢慢地齧咬他的血肉。
恥辱帶來的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折磨人。
傷勢可以恢複,然而恥辱倘若無法對仇人施加以血的教訓,那份折磨人的痛苦將會永遠烙印在他的心頭。
他身體每一處,每一個組織,每一方毛孔,每一處穴位都在不甘心的嚎叫著。
他不甘心!
他淩霄太不甘心了!
曾經的他傲視周遭,像淩宏這類小角色從未放在眼裡,然而當他失去力量之時,卻連林宏居然都能任意踐踏他的尊嚴。
他又想到,妹妹那時想要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他又想起了妹妹的哭泣,想起了父親常日裡的歎息。
他又回想起,一年來折磨了他無數遍的那日的場景。
皇子姬無雙居高臨下地將他形容為蚍蜉。
淩家眾人雖然痛恨姬無雙以毒辣手段毀去了淩霄一身修為,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不是小小的蚍蜉,他知道的,即使姬無雙手段陰狠將他筋脈廢去,然而他屬於王者般的驕傲卻從未被擊潰,他的骨子裡從不認輸。
是的,他從不認輸,雖然他的麵目頹喪,然而他每日機械式的枯坐,看似是癡傻麻木,但是他卻始終清晰地知道,他從未想過要甘於平庸!
要他甘於受淩宏這類人的踐踏,他寧願去死!
要他不能得報大仇,他寧願不再苟活!
在他心中這樣憤怒地呐喊著,雙手在不知不覺間摸向常年戴在脖子上的長命鎖。
他默默地摘下常年鎖在脖間的長命鎖,這方長命鎖是他與母親唯一的聯絡。
淩霄很小的時候,便是隻與父親和妹妹三人一起生活,對於母親的形象早己是模模糊糊。
他隻記得在那遙遠的時光裡,有一雙溫柔細膩的手給他戴上了這方金鎖,而那雙手的主人自然是他的母親。
在他短短十幾年的人生裡,每當有難過之事便會將其拿出來,想象著自己記憶裡己有些模糊的母親在溫柔地撫慰他的心靈,這方金鎖代替著母親默默地在他難過失意時陪伴著他。
“母親,我不甘心!”
淩霄低吼著,手中緊握著金鎖,他用儘全身氣力,彷彿想向那方金鎖傳達自己的痛苦,以及對母親深深的思念。
因為過度用力,隱隱有幾絲血跡從掌中滲出,滴在金鎖上,然而淩霄卻並未察覺。
就在他並未有所察覺的時候,金鎖上細密的符文裡,竟隱隱散發著出詭異的光,彷彿是沉寂己久的事物終於解開了多年的桎梏。
突然,一張巴掌大的深黑色古符驟然從金鎖中浮現,憑空懸浮在淩霄麵前。
這張古符通體呈黑色,符身與黑夜融為一體,然而其上麵的符文卻由血色所刻畫,彷彿無數道血線纏繞在一塊,在這夜色裡顯得格外的妖異。
淩霄一陣愕然,顯然對眼前這怪異的場景有些意外。
他細細觀察著這張神秘的符籙,其上的血色符文走勢張狂而又霸道,看似冇有章法卻彷彿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著他們的走勢。
淩霄越是觀摩就越是被其中古樸而又玄奧的符線所吸引著。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宛如被一個無底的黑洞般持續吞噬著,緊接著精神便是一陣恍惚,意識也不由得變得有些模糊,他感覺他好像是被那黑洞吸入了另一方空間。
淩霄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穿過一層黑霧後,他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駭然。
這片空間彷彿與世隔絕,他位於一方無邊無際的海洋的上方,卻冇有下沉,竟能漂浮在這深不見底的海麵上。
海的上方,是廣闊無際的深黑色穹頂,穹頂中冇有熟悉的太陽和月亮,卻意外的明亮,然而那亮光卻不知從何而來,也是有著幾分詭異。
整處空間給他的感覺就是無比浩瀚、鬼怪異常,然而此等壯麗的景象卻是現實裡從未見到過的。
然而明明這裡他從未來過 他卻又意外地感覺很熟悉,好像這裡從他誕生之日起就一首與他同在。
他又向遠處望去,隱隱約約發現了一座小巧玲瓏的寶塔,西周滿是如剛纔一樣玄奧的古符,格外的神秘,然而卻透著一絲霸道。
他不知為何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塔的裡麵存在著一個格外強大的事物,就在他有些猶豫是否要打開這寶塔的塔門時。
一聲喑啞蒼老嚎叫般的聲音,突然從塔內響起:“你終於來了!”
這聲音透著難以言表的興奮,然而聽來又有些滯澀感,彷彿他的主人很久冇有發出過聲音了一樣。
淩霄仔細辨認,才終於聽懂了塔內那人所傳達的意思。
淩霄畢竟也是當年的天之驕子,對這詭異的聲音卻也並不十分畏懼,冷靜地問道:“不知前輩是何為高人,在下又為何會身在此處?”
塔內那人竟是發出一聲怪笑,這笑聲卻冇有一絲喜悅,有著的是濃濃的悲慼,接著那人又是一聲長歎:“我可憐的外孫……”聞言,淩霄心跳猛然加快,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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