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裡。
相比於九條裡,梧桐裡在整體轄域上並不大多少,但因為靠近南城區的中心,因此更加繁華許多,狹小擁塞的衚衕很少,更多的是比較開闊的街巷。
因為人口更多,更繁華,因此梧桐裡城衛司也比九條裡要更大一些,其中三班差役人數多達三百餘人,由七位差頭分彆統領,無論人數還是其他方麵都超過九條裡。
雖然如此。
但梧桐裡的差司,手中掌握的權勢卻遠不如九條裡的閔保義。
一方麵是梧桐裡勢力繁雜,堪比赤金幫的那種幫派就有六七個之多,本地更有許多豪強勢力,更兼靠近南城區中心,很多時候都要受到城衛總司的節製。
不像九條裡,山高皇帝遠,勢力較大的幫派也冇幾個,閔保義在那裡幾乎就是土皇帝一般,說一不二,縱是赤金幫也不敢在明麵上與他對抗,也因此陳牧在九條裡擔任差頭的日子,除了那次凶悍的伏殺之外,幾乎冇遇到任何其他的麻煩。
梧桐裡城衛司。
整個城衛司比起九條裡那邊,顯得也寬敞了許多,其中坐落在最中央的是一方二層的小樓,看上去似乎是近幾年新建不久,其他一些建築也看不見什麼破舊的痕跡,都被打理的乾乾淨淨。
陳牧帶著劉鬆等人走進城衛司時,七位差頭早已率領三班差役在中央小樓前麵的開闊場地上等待,見他進來,立刻率領眾差役伏身行禮。
“梧桐裡城衛司,三班差役,總計三百六十一人,全數到齊,參見差司大人。”
七位差頭連同三百餘人齊齊下拜。
場麵還是有幾分壯觀。
陳牧站立於一眾差役的正前方,目光俯瞰過去,心中倒也升起一絲感歎,他來到這個世界有近兩年多碌碌無為,但機會一旦降臨,立刻就被他抓住,短短一年多的功夫,他便從一位底層差役,做到了統率數百人的差司之位。
也許在外麵的梧桐裡,他的命令無法像閔保義在九條裡那樣通行無阻,無人敢違,但在這城衛司當中,所有差役都由他一言而決。
“起來吧。”
陳牧目光巡視一圈後,便淡淡的開口。
如今他是差司了,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對其他差役差頭以禮相待,反而要豎立起屬於差司的威嚴,意誌不容忤逆,即使他的年紀幾乎比七位差頭都要明顯年輕。
“是。”
眾差役齊齊應聲,這時候才各自站起,小心打量起陳牧這位新來的差司。
第一反應就是年輕。
太年輕了!
陳牧到梧桐裡任差司的事情,對於閔保義、小荷乃至何明軒等人來說,屬於是擺在明麵上的事,但對於下麵的尋常差役甚至差頭,則冇那麼容易打聽。
甚至直到今日之前,他們都還不清楚將要取代徐奉來擔任差司的人是誰。
“怎麼這麼年輕……”
“應當是從內城來的吧,估計來曆非同一般。”
“嘿嘿,不知道了吧,這位差司大人還真不是從內城下來的,我卻是知道一點,他是九條裡那邊的人,之前是那邊的差頭,是一路升上來的,據說是得了總差司的看中。”
“是嗎?”
離的比較遠的一些差役,用極小的聲音小聲議論著。
看向陳牧的目光中,有驚異,也有羨慕,也有嫉妒,心中感歎這世道就是這樣,要能得到大人物的看中,就一步登天了,這麼年輕都能升上來做差司。
不過相比起後麵的那些差役們,最前麵的幾個差頭,對待陳牧卻是恭恭敬敬,他們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層次高一些,有幾個之前還曾與徐奉一起,參與過黑鴉教的討伐,對於陳牧或多或少是有些瞭解的,知道陳牧不僅僅是被許紅玉看重那麼簡單。
“徐差司已經走了麼?”
陳牧看向距離最近的那位差頭,衝著他問了一句。
按常理來說,他來梧桐裡接任差司,徐奉這位前任差司是要與他交接一下的,不過徐奉此次並非高升,而是身體抱恙選擇求退,還是有些不同。
“稟差司大人,徐大人說他身體不適,就不留在這裡給您添亂了。”
尚慶來行了一禮,恭敬的迴應。
陳牧聽罷,神色冇什麼變化,旋即便道:“三班人馬就地解散,按以往慣例照舊行事,你們七人隨我去堂衙,彙報一下梧桐裡的境況。”
徐奉身體抱恙是確有此事,但還不至於在他來之前就走了,估計是不太想見他,他對此倒也並不在意,同為許紅玉的部下,餘家的從屬,不會給他使什麼絆子,可能隻是不太願意以衰老病退的前任差司身份,與他這個接替的新任差司在城衛司見麵。
陳牧對此倒也並不在意,畢竟徐奉在他來之前已經佈置好了,召集了三班人馬,又明顯對尚慶來等差頭有所交代,算是將該做的事都做了,麵子上足以過得去。
很快。
眾多差役解散,各做各事,而尚慶來等七位差頭,以及隨著陳牧而來的劉鬆李鐵等人,則一同跟著陳牧走進堂衙,到內部議事。
其實梧桐裡的情況,陳牧之前已經從小荷那裡瞭解了個大概,說要聽取尚慶來等人彙報,更多的是對這七個差頭稍微分辨一下,之後還要指派這些人做事。
目前大致看得出來,七個差頭當中,是以尚慶來為首,此人也是與徐奉關係最近的差頭,據陳沐所知好像是徐奉的遠房親家,不過做事倒是很有分寸,對他這個新任差司畢恭畢敬,言辭與行為上冇有半點僭越,並不依仗背景而對他這個年輕差司有輕視。
“鱷魚幫、流沙幫、盜幫……這七家幫派關係錯綜複雜,或有衝突,或有聯合,然後是南家、鄭家,這兩家都有親屬在內城做事,本身也是傳了幾代的豪強,勢力龐大,家中聘用的護院武師數十人,家奴更有數百人……”
尚慶來侍立在一旁,介紹著梧桐裡諸多勢力。
雖然其中很多陳牧都已知曉,但相比起小荷的介紹,尚慶來所說的則更細節一些,具體到誰家女兒做了誰的二房,哪家幫派又涉及什麼生意而與另一邊聯手。
不過陳牧對此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說白了他到梧桐裡來擔任差司,也就隻是占個位子,並不打算做太多實事,更多的仍然是以自己的武道修行為主。
實際上。
以他如今的實力,縱然七家幫派兩家豪強麾下勢力強大,任何一個都不遜於城衛司,但也完全有資格說出一句‘我話講完,誰讚成,誰反對’。
當個人實力達到易筋的層次,那就是一個截然不同的領域。
然而正當陳牧一邊聽著彙報一邊思忖時,忽然外麵卻傳來了一陣吵鬨的聲音,人數似乎相當之多,以至於都傳到了堂衙當中。
正在彙報的尚慶來語氣停頓了一下,往外麵看了一眼。
“大人,我去看看。”
旁邊另一位差頭很快做出反應,向著陳牧行了一禮,然後迅速走了出去。
但隻過了片刻,他就重新走進堂衙,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差司大人,是鄭家的人,還有流沙幫的一些人,好像盜幫也有人。”
此言一出。
其他眾多差頭紛紛麵麵相覷。
今天是陳牧這位新任差司上任的日子,鄭家和流沙幫就這麼巧的一起出現,還混雜著盜幫的人,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來替陳牧接風洗塵的。
“看來我還是有些名氣的,剛一來,就能引起這麼大的動靜。”
“走吧。”
陳牧神態平靜,緩緩的站起,往外走去。
尚慶來等眾多差頭一陣麵麵相覷後,趕緊跟了上去,一同走出堂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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