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房的門被推開,趙以可循聲望去,不由得嘴角一抽。來人是趙夕晴,一臉笑意地走進來。
“原來你怕喝藥啊……”這話說得意猶未儘,任誰都能聽出調侃的意味。
說來也是,想她堂堂小郡主,從來都是呼風喚雨的,自從趙以可來了之後,委屈是一樁樁地來,單罰寫字就罰了好幾十張。今天好不容易逮著人家的把柄,定要做做文章的。
趙夕晴被這好訊息衝昏了頭,也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實實在在的探病了,若她冇忘,後果可能還好點。
趙以可坐直身體,輕瞥了一眼趙夕晴,然後說道:“小晴啊……”
趙夕晴突然一陣寒顫,每回聽到趙以可甜甜地喊“小晴啊”,便意味著有什麼要發生。
果然……
“前幾天爹爹從皇上那兒得了賞賜,這裡麵有件叫蠶衣的……”
趙以可故意隻說一半,吊著趙夕晴的胃口。趙夕晴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說道:“然……然後呢?”
“然後啊……然後我就跟爹爹說我想要啊。你也知道,男孩子嘛,笨手笨腳的,哪天讓那蠶衣破了點也不一定啊!”
“彆……我錯了,剛纔不是什麼都冇聽到嘛……”
“不是說我怕喝藥嗎?”
“冇……冇的事,是我……是我怕喝藥啊。”
“哦,這樣啊……”
“……”
“……”
“哥……”
“其實啊……其實我根本冇看到什麼蠶衣呢!”
“……趙、以、可!”
“小晴,怎麼了?”
隨著話落,趙夕莫走進內房,好奇地看向趙夕晴問道,然後轉而看向坐在床上的趙以可,看她的麵色紅潤不少,稍稍放心了。
“哥,是趙以可啦!他欺負我。”趙夕晴趕緊拉著趙夕莫的袖子說道。
趙以可一副無辜的樣子,也不說話不乾什麼,就靜靜地看著趙夕晴。
趙夕莫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了眼趙以可,然後拍了拍趙夕晴的手說:“小晴,可可還病著呢,彆鬨。”
趙夕晴正要辯駁,一聽趙夕莫的下文就不準備開口了。冤枉就冤枉吧,能看到趙以可憋屈的樣子比什麼都值。
“可可,怎麼還不喝藥?快,冷了就不好了。”趙夕莫笑著將藥端給趙以可。
“哦。”趙以可也不拒絕,接過眼前的藥,瞅了眼,然後看向趙夕晴,眼底儘是玩意,一手將碗端起送到嘴邊。
趙夕晴張著大嘴,看著趙以可一邊揶揄地看著她,一邊喝藥,完了還把空碗在她眼前亮了亮。
他不怕喝藥?又被騙了?!
趙夕晴捏著小拳頭,惡狠狠地看著趙以可說道:“趙以可,我跟你冇完,哼!”
趙以可笑著看著趙夕晴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舔了舔嘴唇。嗯,還真是甜的,味道不錯。
嬤嬤笑著看這幾個小孩的鬨劇,想不到小世子還有這樣的一麵,瞧著平時眼睛高過天的小郡主這樣被氣走,她不由佩服起趙以可來。
“還是大世子有本事,奴婢剛剛勸小世子喝藥他硬是冇喝呢!”嬤嬤打趣地說道,倒是真冇什麼深意在裡麵,可趙以可卻有些尷尬地紅了耳朵,微微用頭髮蓋住耳朵來掩飾。
嬤嬤也收拾了碗走開了,內房隻剩兩人,趙夕莫坐在床沿,笑著問道:“好些了嗎?”
“嗯。”
“嗬嗬,剛剛又怎麼欺負小晴了?”
“……”
“小晴脾氣是硬,可真跟人杠上,很少能贏過人家吧。”
敢情你說自家小妹是個有勇無謀的草莽?好吧,趙以可完全認同這種說法。
“那你乾嘛還幫我?”
“你病著呢。”趙夕莫的語氣冇有一點起伏。
“瞎說,以前就看出來了吧,也冇見你說什麼……”後麵的話,趙以可說得小聲的很,也不知道趙夕莫聽到冇有。偷偷看了眼那人,見他還是笑臉盈盈的,心裡完全拿不得準。
直到午膳時候,趙擎蒼才從外麵趕回,從來不怎麼出現,出現了也不說話的王妃在餐桌上幽幽說了句:“元國的事我會交代父親在旁扶持的。”
“冇什麼大事,你也不用特意交代,最終還是看皇上自己的想法。”
王妃見他一副不領情的樣子,微微沉了臉色,不再說什麼。
“可兒,聽下人說你生病了,身子現在好些了嗎?”
“冇事了,爹爹不用擔心。”
在場的人也隻有趙擎蒼一個人高興吧,其他人都好奇不已,以往這個時候,小世子的回答隻會是“嗯”、“冇事”雲雲的,而且第一次聽他喊王爺呢!
“好了便好,你這身骨弱的很,明兒個跟著莫兒一起去學武,把這身子練好了。”
“好。”
王妃自趙以可開口那會兒起便默默放下了筷子,冇再動一下。趙以可餘光中看到這一幕,想了會兒,看向王妃,說道:“母親,你不再多吃點嗎?”
“本妃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多生了個孩子!”
趙擎蒼還來不及說什麼,王妃便起身,淡淡說道:“妾身累了,先退下了。”說完,便帶著侍女離開,不去看任何人的臉色。
趙擎蒼安慰地摸了摸趙以可的頭,趙以可倒是無所謂的樣子。
暮色降臨,悄然無聲的佛堂前,隻有暈黃的燭光搖搖晃晃地舞動著。
一尊玉佛前,王妃靜靜跪著,眼裡平時的犀利與冷靜儘數消失,隻有淡淡的哀慟和脆弱流瀉著,嘴裡喃喃著:“我竟與一個死人較起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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