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衛雲幽院裡的三等丫鬟。
生得媚眼桃腮,自有一股嫵媚。
堂哥衛文濯風流成性,杏兒見著他都是躲著走,可還是有幾次被堂哥堵住,動手動腳欺負到掉眼淚。
她撞見過兩回,便幫著她脫身。
後來她被盧氏打死後,自己還傷心了好久,還當是自己害她喪命。
如今想來自己可真真蠢啊,她哪是躲啊,分明是想成為堂哥的妾身,欲拒還迎,勾著堂哥的心。
被打死,不過是被盧氏滅口罷了。
衛姮望著驚惶失措的杏兒,眼裡恨意滔天。
抓緊杏兒的腳腕,用力把人拽進荷池裡。
蒼天開眼!
給一輩子行善積德的自己重活一世,她會讓盧氏、衛雲幽的算計自己,退婚寧遠侯府的暗謀徹底落空。
更會——
有!仇!報!仇1
有!冤!報!冤!
“啊……來……咕……咕嚕……”
驚恐的杏兒來不及喚人,就被衛姮死死拽入水底,拖著往撲棱的齊君瑜遊去。
天色將黑,殘荷淩亂的荷池裡,齊君瑜還在拚命潛下水的救‘衛雲幽’。
再次潛下水後,隱隱約約間,有兩道黑影在水裡掙紮。
齊君瑜大喜,嘴裡吐著水泡遊過去。
水下已經是漆黑,衛姮把淹暈的杏兒一把推入齊君瑜懷裡。
可這遠遠不夠!
她要讓盧氏、衛雲幽親眼看到,杏兒和齊君瑜糾纏一起,難捨難分!
在渾濁的水裡,屏緊呼吸衛姮重新紮進水裡,將杏兒的腰帶同齊君瑜的腰帶纏死,再飛快遊往對岸。
“姑娘!姑娘!”
對岸是前世比衛姮早死十年的丫鬟碧竹,正沿著岸邊著急尋人。
“碧竹,我在這兒。”遊累的衛姮雙臂趴著雜草叢生的池岸,輕輕揚聲,“快,過來拉我上來。”
碧竹一看自家姑娘在水裡泡著,頓時駭到魂飛魄散,聲音都變了,“姑娘……”
她家姑娘怎麼會鳧遊了?
白著臉碧竹跌跌撞撞過來拉人。
衛姮就著碧竹伸過來的手,攀著岸邊石頭,渾身濕透站在了岸上。
大夫人盧氏冷厲的聲音從圍住荷池的高牆另一邊傳來。
“ 二姑娘落水了?冇用的東西,人呢,救起來了冇有?我告訴你們,二姑娘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三兩重的賤骨頭一概打死發賣!”
碧竹的臉色更白了, “姑娘,你快走,大夫人要瞧見姑娘這般,又得用規矩來罰姑娘了。奴婢來拖住大夫人。”
姑娘回上京的三年,被大夫人用規矩、禮儀管教到吃儘苦頭,連性子調教一日比一日膽小、懦弱。
這會子要讓大夫人瞧見,定會讓姑娘穿著**的衣裳,先去祠堂跪在侯爺牌位前三天三夜,再讓教養嬤嬤好生約束姑娘。
衛姮聽著盧氏生怕無人知曉她落水的嚷嚷聲,眼裡淩厲頓生。
前世,盧氏就是這般帶著給衛雲幽慶生的貴女們,當場抓住她和齊君瑜所謂的摟摟抱抱。
“彆慌,碧竹,你現在……”
話完冇有說完,衛姮突然覺察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竟無比燥熱。
像喝了烈酒,全身暈沉,發軟,連眼前都出現了重影.
小腹處更似有一團火燒著,燒到隻想尋一冰冷處散熱去火。
衛姮瞬間意識嚴重性。
她被人下了下作的藥!
難怪前世自己如中邪纏緊齊君瑜,原來是被下藥了。
頭被燒到越來越沉,小腹處更是一波接一波的熱潮席捲身心,隻想找一點能讓自己舒服的事兒。
黑眸泛起薄霧的衛姮臉上厲色掠過,取下髮簪,朝自己手臂狠狠一紮。
髮簪打磨並不鋒利,紮進去也隻是鈍痛,就這幾分的鈍痛也足讓燒暈的衛姮清醒過來。
重活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前世之苦。
“小姐,你這……”
嚇到碧竹失聲。
聲音嘶啞打斷她,飛快道:“好碧竹,我冇事,你速與我換衣裳,再去齊世子那邊把我的襦裙給杏兒穿上。”
“再問杏兒,她是想死,還是想去齊君瑜身邊。”
“如有旁人問我,你便說我在青梧院抄寫佛經,為母親祈福,不可被打擾。”
她這身體裡的藥,不知何時才能解,必須不能讓人發現。
碧竹聽到一愣一愣。
她家姑娘怎麼一下子變聰明瞭?
不對,不對。
姑娘三年在邊關的時候就很聰明,還能英勇殺狼,是被大夫人用上京的規矩,調教到一板一眼,失了在邊關時伶俐。
神天菩薩啊,她家姑娘如今又變聰明瞭。
“奴婢記住了。”碧竹哽嚥著輕聲道:“姑娘,你現在衣衫不整,被人瞧見不好,得走角門,繞開大夫人回青梧院。”
唯一不好的是,衛姮所住的青梧院有些偏遠。
想要回去,需要繞過用來客居的鬆濤院、聽瀾院才成。
好在天色將暮,荷河草木葳蕤,她小心翼翼行走,能避免被人發現。
衛姮頷首,忍著不適迅速從角門離開。
那邊,守在月亮門的雜役婆子見到衛大夫人盧氏,慌慌張張小跑過來,“夫人,夫人,不好了,齊世子跳水去救二姑娘了!”
婆子的話,在做客的各府貴女們心裡掀起千丈大浪。
“真是個討嫌鬼,平日裡笨手笨腳壞人心情,今兒雲幽生辰又讓自己落水,真冇見過如此蠢笨之人。”
“你是隻想其一,不想其二。哪是落水這般簡單?齊世子救起衛姮,兩人衣衫儘濕,不該看到的全看了……雲幽與齊世子的婚事隻怕有變故了。”
聰明點的姑娘把話點破,其她一個一個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鴻臚寺卿家的大小姐李雪茹目光微微一亮,暗裡絞緊手裡的帕子。
“瞎了眼的老貨!”
臉色大變的盧氏狠狠抽了婆子一巴掌,沉喝,“齊世子乃外男,一直和大公子在一起,如何能進後院?”
婆子捂著抽痛的老臉,哭著一口咬定道:“回夫人,老奴真冇有看錯啊。夫人若不信,可以去瞧瞧。”
李雪茹一顆芳心跳更快了。
菩薩保佑。
但願不是眼花。
她爭不過素有才名的衛雲幽,還爭不過一個邊關長大、腹無半點墨的衛姮嗎?
一群人行色匆匆穿過月洞門,就著天黑前最後的薄青日光,看到齊世子全身濕透,站幾步遠的涼亭裡。
有丫鬟半蹲在他身側,似要在解開什麼。
再透過他濕透貼身的袍角邊,還能隱隱看到一抹丁香色的裙角。
蘇媽媽低聲道:“夫人,二小姐今朝也是穿丁香色襦裙。蹲在齊世子身邊的丫鬟,是伺候二小姐的碧竹。”
聲音壓再低也冇有用,一道過來的各府的貴女們都聽到了,很是同情地看向發話的衛雲幽。
“蘇媽媽,姮妹妹本還病著,如今又落水,你快使人去扶姮妹妹回屋更衣吧。”
美目盈著淚水衛雲幽依舊很是端莊,除了聲音有些微顫,不失半點失儀。
看到貴女們暗讚:不愧寧遠侯夫人選定的兒媳婦,今日之事若發生在她們身上,尋死的心都有了。
暗處,衛雲幽已微微揚上了嘴角。
事兒,成了。
不枉母親安排這麼一齣戲。
接下來,她便可以全心全意接近將要住進‘聽瀾院’裡的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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