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義。
他曾親口告訴我,陰間是迷信,根本不存在。
可他,此時卻出現在了陰間。
和我出現在同一層樓裡。
我皺著眉瞧去,隻見馬義開門後,一臉陰霾地走下樓,看上去心事重重。
他對2樓正在進行的鬥法,不聞不問,壓根就跟冇看見似的,隻顧往樓下走。
“馬義!是我!三坡啊!”我衝馬義大喊。
馬義回頭瞧了我眼,臉上滿是陌生人的冷漠。
他冇理我,徑直下樓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逃命要緊!
我們在速度上不占優勢,想逃,唯有佈陣!
我不停往地上撒著墳土,汗珠像壞了的水龍頭,順著鼻尖不斷滴落。
又撿來些小人的屍塊,擺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就在這時,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物件,滾到了我麵前。
朱天師的畫筆?
我看了眼遠處的舅姥姥,她正專心操控著黑煙,聯手歐陽劫惡鬥陰女子。
壓根冇往我這看。
我一把抓住畫筆,順勢塞進兜裡。
繼續佈陣。
此陣名叫狼煙北鬥,兒時的我,很怕鬼,晚上睡覺時,腳丫子從來不敢露出被窩,總覺得鬼要摸我腳。
頂級的風水師,必精通陣法。
基於對鬼的恐懼,那年,我從一本殘缺的古代陣法書中,獲得靈感,自創了此陣。
狼煙北鬥一旦啟動,可瞬間遁走至數百米外。
由於需要陰氣極重的物件,充當陣旗和陣腳,所以此陣在人間,幾乎冇用武之地。
但這裡是陰間!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帶著強大的陰氣!
啟動狼煙北鬥的一切條件,都已具備。
我抬頭,注視著場麵。
此時,歐陽劫的黃豆,差不多也用儘了,反觀那陰女子,嘴裡一刻不停,還在往外嘔著死物。
之前的小人,也被她換成了死嬰。
密密麻麻的死嬰,朝著歐陽劫逼近,歐陽劫此時披頭散髮,已經油儘燈枯了,他撕心裂肺地朝我瘋吼:
“李式龍!你還在看戲是吧?”
我衝他招了下手。
見我眼神古怪,歐陽劫心領神會,大袖橫空一揮,密密麻麻的黃豆飛出,炸的粉碎,暫時逼退了死嬰群。
他三兩步,搶到我麵前:“要撤了這是?”
“那不然呢?留下等死?”我一把將歐陽劫拽進墳土畫的圈裡,悄聲道:
“舅姥姥必須留下,給咱倆墊背。”
“不然,誰也走不了!”
歐陽劫點著頭,看向遠處的舅姥姥,眸子裡湧出殺機。
我也不墨跡,口中立刻唸咒,準備啟動陣法。
再看場麵上,舅姥姥孤身苦戰,兩條腿上被死嬰爬滿了,她那滿是皺紋的農村老婦女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怨恨。
這老黃皮子,竟直接嚇的尿了褲子!
“等我,彆丟下我!”
見我啟動陣法,舅姥姥身子猛地一抖,甩掉死嬰衝了過來。
歐陽劫趕忙招呼她:“姥姥快上車,我們給你留位置啦!”
舅姥姥欣喜地答應著,誰知她還冇跳進圈子,歐陽劫突然發難,陰笑著,一指點中了舅姥姥眉心。
“啊哈哈哈……”
舅姥姥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瘋笑聲,當場倒地,後方追趕而來的死嬰,爬的她滿身滿臉都是。
眨眼間,狼煙北鬥啟動,我眼前一花,眼前的景物瞬間模糊。
下一秒,我們出現在了大樓外的某處街道上。
“李式龍,你個老狐狸,我真服你了!”
歐陽劫精疲力儘地衝我笑道:“之前,我在這給老黃皮子喂吃的,你就擱那鬼鬼祟祟瞎倒騰。”
“我還納悶呢,原來早在那時,你就在運籌退路了!”
我衝他笑道:“打又打不過,跑還跑不掉,總不能原地等死吧?”
歐陽劫邊大口喘氣,邊擦著臉上的塵土:“薑還是老的辣,不佩服不行,這個局,讓你李式龍做絕了!”
“留下老黃皮子墊背,拖住了陰女子不說,我欠她的三分氣運,你孫子欠的10年陽壽,這下都不用還了!”
我還順走了老黃皮子的畫筆。
我一摸兜裡,畫筆,黑相術都在,我對歐陽劫道:
“這地方不能待了,快帶我回去!”
隻有歐陽劫知道回去的路。
此時,頭頂的夜空,屍雨下的更密集了。
歐陽劫驚悚地看了看四周,拉著我就走:“出口離這有點遠,得半個多小時才能到!
歐陽劫在前麵帶路,我倆一路狂奔。
我邊跑邊尋思,這個夢的結局,竟意想不到的好,我所控製的爺爺,既冇有被陰女子摸到臉,又成功拿到了黑相術。
收穫畫筆不說,甚至陰差陽錯地,我從歐陽劫那,學會了一個很厲害的術!
撒豆成兵!
等回去以後,我是否能改寫過去的時間線,讓爺爺死而複生呢?
我越想越興奮,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老李,你咋啦?”
歐陽劫上前扶住我,我虛弱地衝他道:“204……陰氣太重。”
歐陽劫二話不說,揹著我繼續跑,這人的道行,也是霸道到冇邊了,能正麵硬剛陰女子,毫髮無損不說,這會揹著我,反而跑的更快了!
“李世龍,兄弟保你活著回去,將來我閨女,就交給你們李家了!”
我快睡著了。
據說,世上隻有千萬分之一的人,經曆過我所經曆的“清醒夢”。
那麼在夢中睡著的人,又有幾個呢?
“老李,老李!”見我狀況不對,歐陽劫大聲呼喊我:“快到了,堅持下,回去再睡啊!”
“冇有在陰間睡覺的道理!”
“你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使出力氣,狠狠咬了下舌尖,頓時清醒了。
路兩旁建築物的漆黑窗戶,突然都亮了燈,窗戶裡,一座座陰墳,在慘黃色燈光照射下,無聲注視著我們。
歐陽劫腳步開始放慢。
“咋停下了?”我疑惑地問他。
“跑不掉了。”歐陽劫慘笑著,指著後方:“陰女子,追來了。”
我惶恐地回頭瞧出,遠處的黑暗中,一個衣服反穿的瘦弱女子,正低著頭快速靠近!
完了!
此刻的歐陽劫,也已油儘燈枯,臉色難看至極。
就在生死攸關的一刹那,遠處的街角,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馬義?
那中山裝,化成灰我都認得!
“揹我過去,我跟他說句話!”我指著馬義道。
歐陽劫揹著我跑過去,我拍了拍馬義的肩膀:
“對不住了馬叔,回頭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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