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
鶴雲祈靠在牆角,他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綁滿了白色的繃帶。
離衡幫他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他麵色蒼白,像個破舊的瓷娃娃般,低垂著眼瞼。
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周身瀰漫著一股濃鬱的藥香味。
薑鳶找了個旁邊的位置坐下,心裡就跟被無數螞蟻啃噬一樣,心疼的不行。
她輕聲開口,“感覺好些了嗎?”
連離衡都說傷得厲害,想來他的傷,必然是極嚴重的。
他卻忍著一聲未吭。
“怎麼不說話呀?”
她小心翼翼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鶴雲祈的眸子閃了閃。
他漂亮的眼眸掃過她,眼底是極致的冷意和抗拒。
“阿祈。”
她輕聲道:“我是小師姐啊。”
鶴雲祈一動未動。
薑鳶歎了口氣。
“你跟我說說話吧。”
她想了想,從儲存戒裡拿出了兩顆小鈴鐺。
“這是哥哥雲遊前送給我的小禮物,名喚雙生鈴鐺,鈴鐺一方隻需要注入一絲靈力搖動,便可知曉另一方的方位所在。”
她在自己腰間繫好,又攤開鶴雲祈的手,把鈴鐺放在了他的手上。
“此次師尊不在,是我冇有保護好你,從今以後,師姐都會儘全力保護阿祈的,就信師姐一回,好嗎?”
鶴雲祈這次冇有再沉默。
他看著手裡的鈴鐺,輕笑出聲,“師姐麼?”
真是讓人感到噁心的字眼啊。
薑鳶知道自己不能著急。
路要一步一步走,反派要一步一步養。
她看著離衡走前特意留下來的一床厚被子,將它拉過來蓋在了鶴雲祈身上,又把手裡的小貓也塞進了他的懷裡。
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小貓順著他的掌心爬上去,軟軟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喵~”
鶴雲祈的眼底閃過一絲無措。
他的脊背繃直,僵硬了一瞬。
他很不喜歡彆人靠近,哪怕是貓也不行。
下一秒,小貓就被他丟了出去,丟進了薑鳶的懷裡。
他嗓音乾澀,“我不要。”
橘貓委屈屈地在薑鳶懷裡眨了眨眼。
被嫌棄的薑鳶&橘貓:“……”
夜色沉沉,薑鳶把幾顆夜明珠放在四周,又結了好幾個穩固的結界後,這纔看向身旁裝睡的鶴雲祈。
他看似睡著,實則睫毛微顫。
薑鳶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晚安,阿祈。”
明天鳳汐一醒,他就能夠出去了。
她抱著睡著的小奶貓,輕手輕腳地從這間地牢裡出去。
鶴雲祈瞬間就睜開了眼。
垂在草堆上的手逐漸收緊。
他就知道。
她是騙他的。
以往宗門弟子欺負他的時候,她永遠都裝看不見。
今日卻破天荒的又是救他,又是說這些。
終於演不下去了嗎?
遠去的腳步聲又輕輕地回來,他閉上眼,感覺手腕被什麼東西纏住,隨後,腳步聲再次離開。
薑鳶抱著一床被子,走進了隔壁的牢房。
手裡靈力灌注的線近乎透明。
她再三確認未失效後,才找了一處勉強能睡的地方,鋪了被子躺下。
好硬。
睡著一點都不舒服。
薑鳶歎了口氣,把小貓放在柔軟的被子上。
她實在是太累了。
冇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在她睡著後,鶴雲祈扯開了身上的被子,扶著牆緩緩站起,走進了她的牢房裡。
她睡著的樣子很安靜,很乖。
鶴雲祈坐在她的旁邊,伸手覆在了她的脖頸處。
他的手很冰涼。
額間的那抹紅色印記忽閃忽閃地發著光亮,看起來妖冶又駭人。
冇有白日裡的溫順乖巧,此刻的他惡劣又偏執,那股骨子裡的暴戾和病態吞噬著他的理智,將他不堪的另一麵儘數展現。
他的手冇有用力,隻是輕輕觸碰著。
“唔。”
薑鳶不舒服地悶哼了一聲,抬手去抓脖子上冰涼的東西。
她溫熱的掌心抵住了他的手,隨後轉了個身子,髮絲落在她的臉龐上,遮住了她的睡顏。
鶴雲祈一點一點撩開她的髮絲。
眼眸裡帶著近乎病態的陰鷙,他的指腹磨過她的臉頰。
真好看。
他的小師姐,竟是如此明豔動人。
他手中搖晃著那顆鈴鐺,漫不經心地盯了許久,最終將它係在了自己的腰間。
“小師姐,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鶴雲祈的聲音淡淡的。
聽不出半分情緒。
他望著遠處黑漆漆的牆麵,微勾唇角。
額間的紅印卻更深了幾分,詭異又惹眼,“既然騙我,就要好好騙,知道嗎?”
他從未擁有過什麼。
他早已對這世間失望至極,被折磨的喘不上氣。
比起失去。
得到過再失去,似乎更讓人絕望。
他頓了頓,蒼白的臉上浮現幾絲涼薄,冰冷的指腹碰過她嬌嫩細膩的皮膚,“若是得到再丟掉,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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