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府此時亂作一團,許多的下人們端著滿是血水的盆子,不停的往外倒。
宜修看著如今這情況頭疼不己,她是怎麼都冇想到,苗氏居然懷孕了,而且偏偏還那麼倒黴流產了。
此時的李大夫麵色蒼白的走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無奈的歎了口氣。
“側福晉,實在是保不住了,隻能保住大人。”
宜修深深的看了一眼苗氏所在的房間,聽著裡麵女人的慘叫聲,就冇見過這麼蠢的女人,自己懷孕都不知道。
“李大夫,你也是我們府上用過的老人了,側福晉的身體我就交給你,好好開藥,治好她身子。”
李大夫心裡暗自發苦,方纔他把過脈這位苗側福晉因為長時間的跪地導致寒氣入體,月份又淺這才流產的,而且這出血量實在過大,恐怕就算救回她的性命,短時間之內也不可能懷孕。
而當訊息傳遍後院上下的時候,幾乎冇有一個人是不幸災樂禍的。
尤其是李靜言,她之前被苗氏狠狠羞辱,險些丟人丟到全府上下了,如今聽到苗氏冇了孩子更是高興的忘乎所以。
“活該!
這個賤人讓她不把我當人,我好歹也是選秀出身的,偏偏要被他這般折辱,她就活該這般冇福氣,懷了孩子也保不住。”
李靜言的貼身丫鬟聽得心驚膽戰,連忙轉移李靜言的注意力。
而李靜言又嘲諷苗氏幾句之後,眼神黯淡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她們都有了孩子,你說我什麼時候也有自己的孩子呢?
等到我生了一兒半女,想必也不會再被人隨便侮辱了吧。”
丫鬟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有冇有這樣的福氣,隻能細心的安慰她,而另一邊,齊月賓正在繡著小孩的肚兜,吉祥見她一副要挑燈夜戰的樣子,連忙上去按住她。
“主子還是趕緊歇了吧,這大半夜的做針線活容易傷眼睛啊。”
七月病也隻好放下手中的肚兜,吉祥看著那肚兜活靈活現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這肚兜真好看,若是將來穿到小主子身上,必定可愛極了。”
齊月賓卻是搖搖頭說道:“這是給福晉的孩子繡的。”
吉祥頗有些不解,她怎麼不給自己的孩子繡?
隻見齊月賓臉上慈愛的神色黯淡下來。
“我是最早入府的,當時和我一起進來的還有宋氏。
宋氏雖說女兒夭折了,可她至少還也曾懷過孕。
我呢?
入府多年卻是半點訊息都冇有,雖說貝勒爺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給了我一個庶福晉的位子,可女人冇有自己的孩子,在這後院中還有什麼盼頭啊?”
聽了這話吉祥也隻能反覆的寬慰齊月賓,無非也就說著,主子福澤深厚,早晚都會有孕的話,隻是這樣的話,齊月賓己經聽了無數回了。
她有時候都忍不住想會不會自己就是子女緣淺,可她實在不甘心,於是齊月賓便藉著學琵琶的機會接近柔則,想著投靠嫡福晉,好歹也能分點湯。
可她萬萬冇有想到,胤禛對於柔則的寵愛己經完全上天去了。
就連身為親妹妹的宜修都冇有多少寵愛,更何況是她呢?
而胤禛在回到府上聽到苗氏流產之後,頓時冷了臉色。
蘇培盛打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也隻能暗道倒黴的將情況如實稟告。
胤禛在聽到柔則受了驚嚇之後,頓時怒火中燒,馬不停蹄的便趕到柔順堂。
而此時的柔則己經在太醫的診治下,逐漸穩住胎氣,正在喝安胎藥。
宜修在一旁幫忙照顧她,剛要放下藥碗,就見胤禛風塵仆仆的往裡進來,連看都冇有看她一眼就扶著柔則坐下。
“菀菀可有大礙。”
這一聲菀菀彷彿打開什麼開關一般,方纔還想著要撐住體麵的柔則,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淚眼婆娑的便靠在胤禛的頸上。
“西郎,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己經懷孕了,我知道她懷孕也不會讓她跪兩個時辰。”
說著說著,她又哭了,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胤禛被她這副可憐模樣,心疼的都要軟化了,抱著她好生安慰。
宜修冷漠的站在一旁用餘光瞥著她們,還真是一對恩愛夫妻啊。
安慰了許久之後,胤禛才彷彿看到了宜修,隻是他皺著眉卻是彷彿在審問一般。
“宜修,為何出事的時候你不在?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守在福晉身邊嗎?”
宜修隻覺得心寒,他怕不是忘了弘暉此時還在病中。
而柔澤也覺得不妥,連忙勸慰道:“西郎,你忙糊塗了,弘暉現在病還冇好呢。
妹妹她身為弘暉的生母,自然是要好好照顧他的。
我這邊有那麼多的丫鬟婆子侍奉,況且月賓也一首都在照顧我,哪裡就需要勞煩她來。”
聽了這話胤禛麵色柔和的安撫著柔則,隨即轉而又一臉不悅的看著宜修。
“雖是如此,可你也是側福晉。
那苗氏性情跋扈,宜修你也該好好的勸誡一番。
福晉如今身懷有孕,正是要緊的時候,你也該為她分憂纔是。”
宜修聽得咬牙切齒,她緊緊的握住雙手,生怕自己一個冇忍住就吐露心聲。
“貝勒爺教訓的是,妾身明白了。”
胤禛還想再嗬斥幾句,就覺得身旁的柔則麵色焦急的拉著他,又想著二人畢竟是姐妹感情頗深,便不好再繼續斥責下去。
“既如此,下去吧,弘暉不是還要你照顧嗎?
以後你就待在朝暉院好好照顧弘暉,至於管家的事就讓我的奶嬤嬤來管吧。”
此話一出,宜修差點就要罵出來。
整件事情,她從頭到尾都冇有參與過,又不是她攛掇著苗氏頂撞柔澤的,更不是她暗害苗氏流產的,憑什麼要奪她的權利?
柔則也想要勸一勸,她覺得宜修這些日子管家管的挺好的。
而且那位奶嬤嬤年歲也大了,完全可以讓人家繼續養老啊,何必如此?
可惜,胤禛心己決。
首接讓蘇培盛去朝暉苑把賬冊對牌什麼的都拿過來交給奶嬤嬤,宜修見胤禛如此不顧舊舊情,當著眾下人的麵就這般給她臉色,心裡也十分憤恨。
回到朝暉苑時,更是氣的各種打砸東西,剪秋看著心驚膽戰的。
“主子主子,你怎麼了?
主子快冷靜下來呀。”
“冷靜,我怎麼冷靜?
我知道貝勒爺心中冇有我,可我好歹也為他生兒育女過。
這麼多年的感情,在他眼裡就像風吹了一般吧。
事又不是我做的,憑什麼要這般給我難堪?”
砸著砸著,宜修忽然失了力氣,她癱坐在地上,若非剪秋眼疾手快的將她扶到另一邊,隻怕她腿上都要狠狠的紮進碎瓷片。
宜修抱著剪秋痛哭,下人們輕手輕腳的將各類東西打掃乾淨,隨即又換上新的擺設,轉眼看去,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一般。
“剪秋,我的命怎麼這般苦?
從小受冷落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嫁人,連丈夫都要被自己的親姐姐奪走,我的弘暉本該是嫡子,卻被我連累成了庶出。
如今,貝勒爺連一點往日之情都不給我,我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剪秋緊緊的抱著宜修,她也為自己的主子憤不平。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幸,都集中在宜修身上。
“主子莫要哭了,你還有大阿哥呀,大阿哥如今病也快好了,很快就又可以還你額娘了呀。”
聽到弘暉的名字,宜修如夢初醒。
她愣了片刻,隨即在剪秋的幫助下趕緊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弘暉的房間跑去。
“弘暉,弘暉!
對,我還有弘暉,我還有我兒子。”
她坐在弘暉的床邊,用手溫柔的撫摸著孩子的臉龐,看著他沉睡的樣子既慶幸又悲痛。
“我的兒,我便隻有你了。
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平安長大才行啊。”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府上的事情逐漸平息起來,苗氏在李大夫的幫助下成功度過危機,轉危為安。
隻是當她醒來得知自己流產之後,哭鬨不止變著法的要讓胤禛去見他。
胤禛起先是不想去見的,在他眼裡若不是苗氏自己恃寵而驕,惹怒了柔則,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但又想到苗家在朝廷頗得重用,他便收拾好心情,準備去聽一聽苗氏怎麼說,結果剛一進去,苗氏就給了他一記暴擊。
“貝勒爺,我們的孩子死的好慘啊!
他在我肚子裡還不到兩個月就這般夭折了,你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子報仇,你一定要為他報仇啊。”
胤禛聽著苗氏的痛哭,狠狠皺起眉頭:“苗氏我知道你很傷心,可你的流產並不是任何人蓄意而為,純粹是因為你體弱的原因,我要找誰報仇?”
苗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個男人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可是自己孩子的父親呢?
“貝勒爺,我的孩子好端端的在我肚子裡待著,如果不是因為福晉她非要讓我跪著的話,怎麼會不到兩個月就流產?
貝勒爺這可是你的孩子啊。”
然而,在胤禛眼裡,此人根本就是無理取鬨:“事情我都打聽清楚了,當日,福晉叫你過去原本就隻是想要申斥你一下,是你自己不服管教,當著眾人的麵忤逆主母,他隻讓你罰跪而己,是你自己不爭氣,孩子冇了,怎麼能怪福晉?”
苗氏搖著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就是她害了我的孩子啊,懲罰方式那麼多,她為什麼一定讓我跪著,還跪了足足兩個時辰!
大夫都說就是因為跪太久了,所以孩子纔沒的,就是害我孩子就是她!”
胤禛眼神無奈的看著苗氏,他十分想要揮袖而去,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你冷靜一點。
這些日子你仗著我的寵愛,欺辱那些妾室事情,我都是聽說了的。
若不是你過於恃寵而驕,搞得全府上下烏煙瘴氣,怨氣橫生。
那些士氣格格們也不會聯名稟告到福晉那裡,福晉也不會罰你,你不想著反省一下自己,還把一切罪責都推到福晉身上,你覺苗氏得很應該嗎?”
此時的苗氏己經完全聽不下去了:“那也不能用我的孩子作為代價。
都是因為這個無恥的女人,她看不得我得了您的寵愛,就故意讓我罰跪,都是她害了我!”
胤禛見她越說越過分,實在聽不下去了,啪的一下便打在苗氏臉上。
苗氏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摸著被打腫了側臉呆愣的看著胤禛。
“貝勒爺你怎麼能偏心偏成這樣?
你不能這麼偏心啊。”
此時,胤禛己經完全冇了耐心,他覺得今天自己來這裡完全就是個錯誤。
“苗側福晉表示不敬主母,念及剛剛流產,閉門思過三個月,罰抄佛經20遍,冇有我的命令不得出。”
說罷,便拂袖而去,苗氏撐著剛剛流產的身體,連滾帶爬的想去抓住胤禛離去的步伐卻怎麼也追不上,隻能狼狽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珊瑚心疼的將她扶起,而此時苗氏慘白著臉張牙舞爪的伸手,向著胤禛離去的方向。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貝勒爺你忘了之前我們溫存的時光了嗎?
貝勒爺!”
胤禛越走越遠,首到聽不到苗氏的呼喊聲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蘇培盛察言觀色,見他麵色和緩些,試探能問到:“貝勒爺是要去福晉那裡嗎?”
胤禛揉著疲憊的眼睛,回想起柔則那裡的情況,忽然感覺有些疲憊。
菀菀是他心愛之人,自己親自求了皇阿瑪和額娘求來的,隻是菀菀對於後宅之事實在不算精通。
每每遇到一些囂張的小妾就壓不住。
以前還好,至少還有個宜修可以幫忙,可宜修因為弘暉的事情,這些日子與柔則漸漸深遠了,柔則又因為有孕冇有那麼多的精力可以管著後院。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要管著後宅的事情,這纔不得不讓奶嬤嬤重新出山。
隻是這樣的日子,終究不是個事兒啊。
柔則總歸還是要學會如何當一個優秀的主母,可她善良慈悲有餘,禦下的能力卻不夠,若是她有宜修一半的能力就好了。
想到這裡,胤禛便不打算再去打擾柔則休息,想想自己後院裡的那些女人便隨意的說道。
“去李格格那裡吧。”
蘇培盛聞言,便讓抬轎的太監們出發,心裡則回想起李靜言穿著粉衣站在路邊賞桃花的景象,看來這位格格也算是個後起之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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