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朱勇不堪大用,而是王振禍國殃民。”
朱祁鈺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可對朱勇的評價。
“朕以為,成國公當為忠毅。”
朱祁鈺給朱勇的忠毅,比給張輔的忠烈低了兩級。
朱勇始終是為國捐軀,這是值得表揚。
而且在朱祁鈺看來,朱祁鎮和王振纔是土木堡之變的罪魁禍首,朱勇是被連累身死的。
更何況,要是給朱勇的諡號太過貶義,隻會讓軍中寒心。
為國而死,還要被詆譭?
你行,你上啊!
“臣等謹遵聖意!”
胡濙想了想,還是不想和朱祁鈺爭辯。
朱勇都死了,死者為大。
更何況朱勇還有兒孫在世,他的兒孫還會繼承了“成國公”的爵位。
“成國公以身殉國,朕體恤於他,追封為平陰郡王。”
對於朱勇,朱祁鈺隻能通過封王來彌補。
對張輔和朱勇封王,這可以提升軍隊士氣和戰心,朱祁鈺也是有意為之。
“駙馬都尉井源,諡榮湣。”
“恭順伯吳克忠,諡壯勇。”
“平鄉伯陳懷,諡忠毅。”
“襄城伯李珍,諡悼僖。”
“修武伯沈榮,諡僖湣。”
“首輔大學士曹鼐,諡文襄。”
“戶部尚書王佐,諡忠簡。”
“兵部尚書鄺壄,諡忠肅。”
胡濙又說了對於其他身死重臣的諡號。
“追贈曹鼐為少傅,追贈王佐為少保,追贈鄺壄少保。”
朱祁鈺很慷慨。
既然武將之首都封了王,文臣之首給個榮譽稱號也不過分。
隻不過朱祁鈺發現,這次的上諡號,就有文臣淩駕於武將之上的苗頭。
武將的諡號,多是平諡、惡諡。
文官的諡號,基本都是美諡。
不過一想,朱祁鈺也就明白了。
這次蓋棺定論,主要是文臣們負責,他們當然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當然會對自己人歌功頌德。
至於武將們,引經據典比不過文臣,所以隻能吃啞巴虧。
而且武將中位高權重的,大多都死在土木堡,就算他們想和文臣爭一爭,也是有心無力。
“不可!”
“這些武將,都是身死殉國,也都為國殺伐。”
“在朕的心中,他們就是國之功臣,啟能含冤?”
朱祁鈺之前還想著不過多乾預上諡號這事,但是聽了群臣的彙報後,朱祁鈺坐不住了。
“京師之圍,近在眼前。”
“上馬殺敵者,還得是這些武人。”
“若是朝廷過於嚴苛,又有誰願意精忠報國?”
朱祁鈺講起了大道理。
“臣附議!”
兵部尚書於謙,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前次土木堡之變,罪在王振,而不在諸將。”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一切當以振奮軍心為上!”
於謙的話,擲地有聲。
而王振這個給朱祁鎮背鍋之人,眼下已經成了大明上下最好用的馬桶。
有什麼臟東西,人們都可以扔給王振。
反正王振已經死了,他不可能跳出來反駁。
然而於謙說了這話後,就讓他陷入一個尷尬的地步。
文臣們覺得他和自己等人不是一條心,武將們又把他當成一個文臣。
“如卿所言,再議!”
在有了於謙的支援過後,朱祁鈺的腰板更硬了。
“駙馬都尉井源,諡忠狀。”
“襄城伯李珍,諡忠懷。”
“修武伯沈榮,諡忠剛。”
有經過一陣爭論過後,被賦予惡諡的陣亡武將們,終於得了一個正麵的評價。
隻不過相比文臣的高規格,武將們的諡號普遍靠後,屬於中規中矩。
朱祁鈺也不好再爭,因為他已經儘力了。
“土木堡之變,隨行文臣武將,大多殉國者。”
“捐軀赴國難者,都是我大明的忠臣,是我華夏風骨。”
“為了表示朝廷恩典浩蕩,以及對臣子的體恤,朕這次破例,擴大上諡號的範圍。”
朱祁鈺這是要把榮譽擴大化,這是為了爭取更多的人心。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朱祁鈺這是投桃報李。
文臣既然妥協在前,朱祁鈺就要補給他們一點甜頭。
政治,從來都不隻是一種爭鬥,還是一種妥協。
之前追贈諡號,基本都是執掌一部,要麼是五軍都督府的都督,要麼就是六部尚書或者內閣大學士。
像六部副官的侍郎們,都不能獲得一個諡號。
“微臣替臣子們,感謝陛下天恩!”
胡濙這是心服口服。
“然而臣以為,諡號不可以濫用,不然就失去了克觀和公正。”
“臣以為,能夠上諡號的大臣,隻是追加到各部次官一級,如同六部侍郎這些人。”
胡濙知道,諡號之所以被世人看重,就是因為它的稀缺性。
又商議了一個時辰,內閣中的重臣們達成了一致。
刑部右侍郎丁鉉,獲諡襄湣。
工部右侍郎王永和,獲諡襄敏。
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鄧棨,獲襄敏。
……
“陛下,隨軍南征閩浙的曹吉祥和王瑾,已於今日回宮。”
已經在禦馬監站住腳跟的成敬帶著一個小太監,來到朱祁鈺身前稟報。
“曹吉祥?”
“他回來的正好!”
朱祁鈺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在心裡冷哼一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這個曹吉祥,最早隸屬於王振門下,正統初年隨王驥前往征討麓川。”
“正統九年太上皇出兵數路攻蒙古兀良部,其中曹吉祥與興安伯徐亨統精兵萬人出界嶺口。”
“去年寧陽侯陳懋前往福建鎮壓鄧茂七之亂,曹吉祥與太監王瑾一起提督火器。”
成敬對於曹吉祥的底細,掌握得一清二楚。
自從奉命進入禦馬監以來,成敬可是花錢如流水。
禦馬監上上下下,有頭有臉的人物,成敬都一一交好。
喜歡喝酒的,成敬從內廷二十四衙門的酒醋麵局,取來成年佳釀。
喜歡賭博的,成敬陪著搖骰子、打馬吊、推牌九,就算輸了也是麵不改色。
成敬仗義疏財,又加上是朱祁鈺郕王府親信,所以他現在在禦馬監的人緣好到爆炸。
“內臣以為,這個曹吉祥雖然是王振門下,可並不是王振心腹。”
“曹吉祥戎馬多年,正好可以讓他前往京營監軍,如此也算是人儘其用。”
成敬不是穿越者,他可不知道曹吉祥就是曆史上奪門之變的主要謀劃者。
成敬隻是憑著自己的分析和感覺,向著朱祁鈺獻計獻策。
“他是?”
朱祁鈺冇有接話,隻是把目光望向了成敬身旁的那個太監。
朱祁鈺知道成敬一向謹慎,不會無緣無故帶個陌生人前來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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