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漢子說的是盜墓行裡的黑話，地龍指的是銀器，地鼠指的是金器，地蛇是銅錢，長頸是花瓶，硬片是瓷器，軟片是書畫碑貼，山根是指玉器。

香港來的錢老闆不懂這些黑話，問道。

“老弟，他說的係什麼意思啦？”

我跟他解釋了一番後，我按照疤臉漢子定的價格，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大約在六百萬左右。

98年的六百萬，那可是個天文數字，當然這些寶貝若是拿到外麵拍賣行或者古董行，價格翻幾倍甚至幾十倍都不止。

但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路，盜墓賊隻走自己的路，他們不在乎你有什麼通天的本領，把這些寶貝拿出去賣到天價。

人家隻收自己認定的價格，幾萬十幾萬的零頭人家也不在意，隻要寶貝能快點出手就行。

都說古玩這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是與盜墓比起來差遠了。

盜墓這行，一墓吃十年，遇到皇家的大墓，一墓能吃一輩子甚至三輩子。

但凡挖到這樣的墓，乾完這票，直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洗白自己之後，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這是為什麼儘管盜墓這行充滿危險，死在墓裡的土耗子不計其數，被抓住後那都是牢底坐穿。

但是依然有無數的人鑽進這一行，這一行的回報實在是太高了。

我指著挑出來的那些寶貝，衝錢老闆道。

“這些你全要的話，六百萬。”

錢老闆喜笑顏開。

“好呀好呀。”然後一招手，他身後的一名漢子拉出一個黑色密碼箱。

錢老闆打開密碼箱，打開放到疤臉漢子跟前，裡麵是成遝成遝的美鈔。

“這係一百萬美金，那些寶貝我全要了，剩下的就當給兄弟們買菸抽啦。”

98年那會，美元與人民幣的彙率大概在1:8.3，一美元能換8.3元人民幣。

也就是說這一百萬美金摺合成人民幣，大約在八百三十萬。

這個錢老闆還真是有錢人，多出來的兩百多萬說不要就不要了。

然而，那疤臉漢子看了一眼箱子裡的美鈔後，眼神一冷，一腳將箱子踢開。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隻要人民幣，洋鬼子的錢不配買咱老祖宗的東西，趕緊換人民幣，否則你們今晚誰都彆想活著離開。”

我心想，這夥土耗子還挺有愛國情懷的。

想來也是，我泱泱大國，不管做什麼行業隻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但要說到愛國這塊，不分職業，不分等級，這就是華夏大國。

那錢老闆嚇的腿都軟了，求救的看向趙麗姐。

“找老闆呀，這可怎麼辦呀，我隻有美金的啦，你給求求情呀。”

趙麗姐衝那疤臉漢子道。

“我車裡有人民幣，我去給你拿。”說著帶著我就往外走。

“等一下。”那疤臉漢子喊住我們，衝身邊的兩名手下道。

“你倆跟著他們，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們懂的。”

那倆人點了點頭，手放進兜裡，我能清楚的看到他們兜裡漏出來的半截手槍。

我跟著趙姐來到車邊，打開後車門，趙姐拉出一個行李箱。

我們再次返回後，趙姐打開行李箱，裡麵全是花綠綠的百元大鈔。

“這是六百萬。”

那漢子簡單的檢視了一下，然後收起行李箱。

錢老闆笑嗬嗬的把他那箱美金遞給趙姐。

“趙老闆，謝謝你啦，以後咱們常合作啦。”

然後吩咐手下將我挑好的那些古董收了起來。

而那些我挑出來的差一點的寶貝，還有帆布上的那些碎片。

則是被那疤臉漢子直接扔進了盜洞。

賊不走空，放在盜墓行裡也是同樣的，疤臉漢子把剩下的東西扔進墓裡，這是留給那些來吃剩飯的同行。

一場夜幕下的交易就這樣完成了，有誰能想到，在這平靜的夜空下，在這萬家燈火和衣而睡的時刻，一個墓，一場幾百萬的交易就這樣完成了。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外麵跑進一個漢子。

“大哥，風緊，有腿子。”

‘哢嚓’數把槍頂在了我們腦門上。

盜墓人口中的腿子就是警察的意思。

疤臉漢子拉槍上膛指著趙姐的腦門。

“你敢砸鍋台？”

我心裡緊張極了，在這荒山野嶺，這些土耗子們殺個人那實在太簡單了。

我也做好了準備，大不了魚死網破，跟他們拚了。

趙姐緊緊攥著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平靜的對疤臉漢子道。

“咱們做的這種買賣，若是翻了鍋，咱們誰都跑不了，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們在這裡彈棉花第幾天了？”

“第七天。”

趙姐冷哼道。

“哼，七天？這七天難道你就能保證你們乾的事不被人發現麼？”

那疤臉漢子有些遲疑，確實，像這種事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了事誰都跑不了。

那錢老闆走過來。

“哎呀，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啦，趁警察冇來咱們趕緊跑的啦。”

那疤臉漢子收起槍，衝著趙姐抱拳。

“山不轉水轉，他日江湖再見。”

然後吩咐手下的人開始收拾東西跑路。

趙麗姐拉起我就往外走，錢老闆幾個人也跟了出來。

趙麗姐的腳步匆忙，就跟小炮差不多。

上了車，趙麗姐立刻發動車子，我們三輛越野車快速的遠離了這裡。

就在我們剛離開不久，身後傳來槍聲，以及叫喊聲，我知道那群土耗子被端了窩了。

直到身後再也聽不見槍聲後，我才鬆了口氣，一把扯下棉帽子疲憊的躺在座椅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方纔我一直緊繃著神經，現在一鬆下來，渾身鬆軟冇勁。

而趙麗姐卻一臉平靜，略帶著嚴肅。

經曆了這麼驚險的事情，趙姐竟然還能這般平靜，我知道趙姐絕對不是包工程的。

我最怕的就是等會趙姐告訴我，她是盜墓行的。

三輛車子在山間小路上爬行，我休息一會，恢複了一下體力，想向趙姐問個清楚。

“趙姐……”

然而我話還冇說話，趙姐淡淡的回道。

“等回去後我會告訴你的。”

就在這時，趙姐的電話響起，是前麵車子裡錢老闆打來的。

“趙老闆呀，前麵路口咱們就分開啦，以後有機會來香港玩呀，我接待你。”

我看到趙麗姐眉頭一皺。

“不是說好的按照原路線回去麼？”

“不啦，今天的寶貝我很滿意的啦，我要立刻趕回香港，咱們就此彆過啦。”

這時前麵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前麵兩輛車子朝著左邊的路口駛去，前車的錢老闆打開車窗，朝我們擺了擺手，算是告彆的意思。

趙麗姐突然冷聲道。

“秦風，繫好安全帶，坐穩。”

我還冇反應過來，就見趙姐一腳油門下去，車子蹭的就躥了出去，緊跟著前麵兩輛車拐向了左邊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