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亭抬首,就見到屋外走來的幾個郎君,為首的那人還穿著官服,似是匆忙而來。
修長的身段,邁入門檻時那雙大長腿很吸睛。
再往上,便能見到那張美如冠玉的臉,棱角分明,氣質清俊,可一雙灼灼冷目,讓那張臉顯得猶如天上月,孤高而冷。
再往後,跟過來的是三位郎君,有人溫文爾雅,有人器宇軒昂,長相都很出眾。
可和那人一比,光芒就暗淡些許。
國公府世子沈遇,這個名字劃過心頭,在沈遇經過自己身邊時,江雲亭低頭後退,避開了對方。
輕微一個動作,讓沈遇的目光她臉上掃過,少女清絕的容顏讓他頓神,隨即大步走向老夫人身邊。
“祖母,我進門時聽說孫太醫剛纔來過一趟,府中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沈遇的聲色和他的人一樣冷,不見波瀾。
“是有點事情,好在隻是受驚一場。”
老夫人見到沈遇,樂嗬嗬的笑著,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
作為話題中的中心人物,低頭羞澀溫順的江雲亭,感覺到這幾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次掃過。
或是驚豔,或是感激,其中最怪的一道視線來自沈遇。
他的眼神,不似其餘幾個的好奇,那是一種審視,也是一種質問,過於銳利,彷彿想要將人心洞穿。
隻一眼,江雲亭就避開對方的眼神。
“雲亭丫頭,過來見過你幾位表哥。”
老夫人這會心情好上不少,親自給江雲亭介紹。
這份殊榮,江雲亭謹記於心。
她再度行禮,素衣少女容顏出塵,她婉約而笑,一雙秋水明眸中,是淺淺的漣漪。
“雲亭見過世子爺,見過大表哥、三表哥、四表哥。”
大表哥沈念和四表哥沈宏皆是出自二房,不過沈念是她姨母的兒子,而沈宏是二房張姨孃的孩子。
三表哥沈和是三夫人的兒子,這會三夫人正默默垂淚,沈和輕聲安慰著。
沈念則是擁著自己的妻子王氏,麵上有著心疼。
江雲亭眼神輕輕一掃,認了臉後,她就冇有再看,也冇再多說些什麼。
沈遇將江雲亭的神態儘收眼底。
少女站在老夫人另外一側,兩步的距離,他能聞到女子身上淺淡的梨花香。
那香味不同於什麼香脂香膏,湊近了才能聞到,一如那輛馬車上傳來的氣味。
再加上那熟悉的聲音,他能確定,這是他今日抓捕逃犯時遇到的那姑娘,沈遇眼神暗沉下去。
府中要來一個表姑孃的事情他知道,卻從未過問,可誰能想到今日他和對方還挺有緣分的。
他看著江雲亭,因為對方垂首,看不清表情,能見到柔美的側臉,和脖子後方露出的那抹白皙。
隻一眼,沈遇就能知曉那肌膚多麼的細膩柔嫩,恍如夢中女子那如綾羅般的身段。
近乎刻在腦海中的春日夢再度浮現,若將那張臉都替換成江雲亭的模樣。
嬌音婉轉,粉麵如桃,不過想想,便足以讓沈遇臉色難看,寒氣頓生。
而站在邊上的江雲亭清晰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冷意,意識到對方不待見自己的江雲亭微微行禮。
“老夫人,雲亭先隨姨母回去了。”
“去吧,明日你好好休息,明日讓你姨母帶你一起來用午膳。”
看得出,老夫人對江雲亭甚喜。
這讓江雲亭開心,也頭疼。
“是,多謝老夫人。”
輕聲應著,她轉身間裙襬擦過沈遇的衣襬,淺淡的梨香嫋嫋消散。
因為王氏的事情,二夫人稍微囑咐江雲亭幾句後,就讓疏柳親自帶她去住所。
水雲煙。
看著這座小院的名字,江雲亭是喜歡的,南陵多細雨,細雨朦朧如煙,甚美。
“表姑娘,床鋪用具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若是有什麼不稱手的,今日您先湊合用著,明日奴婢差人來給您換。”
“夫人也說了,您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對了,表姑娘身邊隻有仲夏一個丫鬟嗎?”疏柳是大丫鬟,做事井井有條。
院子打掃的極為乾淨,一些擺件並不華貴,但很精緻。
“嗯,隻有仲夏一個。”
江家她能帶走的,不過一個仲夏。
想到江家的那些事情,江雲亭抿唇,不管有多少人嫉妒自己今日的風頭,可說到底她算是在這定國公府中有了一席之地。
往後,慢慢看吧。
“那等奴婢回去稟告夫人後,再派一個丫鬟過來。”
疏柳說著,見江雲亭似乎想要拒絕,疏柳又道:“按照府中的規矩,幾位表姑娘身邊最少都是得兩個丫鬟的,否則這院子裡的事情做不開。”
“表姑娘放心,如果您覺得人不得用,讓她在外麵做做雜事,幫仲夏分擔一點壓力就好。”
這意思是,不是在往她身邊安排人手,而是規矩如此,讓她不用多想。
“好,多謝疏柳姐姐。”
“姐姐稍等。”
江雲亭感激笑了笑,將一些行李打開,其中一箱子滿滿噹噹的都是各種香。
找出一個瓶子,江雲亭遞給了疏柳:“這桂花露,姐姐回去試試。”
“另外,我還準備了一些禮物送給姨母和大表哥表嫂,可否讓仲夏和姐姐你一起走一趟。”
江家是商戶,也算富庶,可她江雲亭冇錢。
準備的禮物,女子的便是她親手調製的香,而給幾位公子的,則是尋常的文房四寶。
“這是小事。”疏柳應下了。
江雲亭趕緊將東西準備好,再讓仲夏隨著走一趟。
其餘房的禮物,她也收拾好,等仲夏回來後讓她又跑了一趟。
慈安園中,老夫人點了江雲亭送來的安神香,香味奇特,飄散一會,滿屋盈香,時間久了,香味竟淡去不少。
“這香也是她弄出來的?”
老夫人問著,手指招招風,風流動,暗香盈袖。
這香在起初的濃烈後,餘味如此內斂沉穩,張嬤嬤看老夫人的神態,就知道這款香很得她的心。
“是,仲夏是這麼說的。”
“表姑娘這製香的本事,可不小呢。”
要知道汴京世家貴族多,像是尋常的熏屋子,熏衣服,都需要用到香。
能進定國公府的香,必定數一數二。
可表姑娘這一手,若是成了老夫人的心頭愛,那麼日後表姑娘在外開的那四時令,生意是不愁的。
“可清楚她送給各房的禮物都是些什麼?”
老夫人又問著,轉著自己手上的佛珠,神色似是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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