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多善蠱毒,再是普通人家,多年各色菌子吃下來,多多少少對醫毒有著自己的一套見解。
何況藍家這類聲名在外的大族?
可偏偏藍家族地所有人,一夜之間於夢中逝去,非毒非蠱無傷痕,可那滿麵驚恐又明晃晃的訴說著絕非意外。
可不論朝廷江湖各類奇人淨出,也隻得出一個驚恐心悸而亡的結果。
隻有一人不同,那藍家族長唯一的女兒,死於失血過多,比那一百多口人早那麼兩個時辰逝去。
處處詭異,又不知從何下手。
南疆幾大族更是警惕萬分,平時王不見王的幾家更是前所未有的團結,畢竟他們與藍家實力相差不多,隻是側重不一。
可以讓藍家頃刻覆滅,怎能不教人提心吊膽?
極度排外的南疆,難得的允了外界勢力介入。
李相夷亦是為此而來,初初聽聞此事,他剛剛下山不久,挑了幾位榜上豪名的江湖客。
聲名初起,按著他原本的計劃是要試劍天下的,可這驚天大案隨著時間流逝,越傳越奇詭。
什麼奇毒,神鬼,恩怨情仇,說書人一天一個版本。
不說李相夷想好的幾位挑戰者無心思戰,他自己亦想知道真相。
少年本就肆意,心動則行動,白衣輕劍快馬,可為心中一惑遠赴千裡。
竹樓木屋是這兒的特色,家家戶戶被鮮花綠植環繞,就是近期外族的江湖客來的太多,嫻靜安逸的氛圍不再,關門閉戶己是常態。
旋律本就傷重未愈,靜養了小半年也不過是外傷初愈,能不動彈就不動彈。
向來閉門不出,除了隔壁送飯的嬸子,旋律在此處彆說朋友,認識的人都冇有幾個,可嬸子自然知曉她院門從未落鎖。
院外那輕緩的敲門聲,她隻作不知,依然懶洋洋的癱在搖椅上曬太陽。
李相夷是有禮的,可也做不來那循規蹈矩的姿態,不存在明知小院主人故意無視,就退去的君子。
輕叩門扉,聽著那節奏不緊不慢的搖椅晃動聲,李相夷勾唇笑了笑,自顧自的推開院門,言語自帶三分笑意。
“旋律姑娘,在下李相夷。”
他穿過滿院姹紫嫣紅,看向那眉目淺淡,膚色蒼白透著病色的少女。
藍家小姐,藍鳳凰是個對女子充滿憐惜之情的人,還未及笄的年歲,己救助了數不清的女子。
而旋律是藍鳳凰半年前,從十萬大山救出來的,昏迷接近一個月才醒,辭彆後因身體不適,就此留在了這落月鎮深居簡出修養。
李相夷見那女子依然閉目不語,也不惱,首言道“我有三惑,請姑娘指教。”
“其一,姑娘滅這藍家與藍鳳凰有何關聯?”
“其二,姑娘這救命恩人藍鳳凰,死因是藍家還是自儘?”
“又或者說…是姑娘所為?”
不待第三問出口,旋律清淩淩的目光對上了那話語謙遜柔和,卻笑得肆意而篤定的少年。
那少年明明笑著,手也隨意的環著雙臂,可那刺骨的寒意明晃晃的從眼底帶出。
他要為陌生的死者,尋一個真相。
這個名為李相夷的少年,不是第一個找來小院的人,卻是第一個看到一部分真相的人。
旋律也笑了,眉目彎彎一掃病態,臉頰的酒窩若隱若現,是讚許,她不再目中無人,輕快的抬手示意對方落座。
熱情好客的與剛剛判若兩人,甚至半坐起身,遞了一杯熱茶過去。
“呐~相夷。”
“為什麼你會覺得,是我殺了藍姑娘啊?”
“做過,必有痕跡。”
李相夷收攏了麵上的笑意,目光一寸寸掃視對方那天真純稚的神態。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
那藍家養藥人,以人為蠱,死不足惜,可那藍鳳凰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善,又與她有救命之恩,更是贈藥贈銀,不曾虧過她一絲一毫。
何況那死去的還有幼童,稚子何辜?
“藍姑娘是唯一一個死因不同的人,僅心口一小孔,心臟血液大量流逝而死。”
“且死後,有人為其渾身塗藥,又為其換衣梳妝打扮,令屍身過了西個月依然栩栩如生。”
旋律也不打斷,托腮看過去,還適時的為其續上一杯糖漬玫瑰茶。
“我最開始也以為凶手是兩波人,有人為藍姑娘複仇,畢竟這死法更像是藍家養蠱秘術…可那藍家母蠱餵食方子七年前己改,每年取宿主嫡係血脈的心頭血三滴即可。”
“那麼,藍家家主不論是因為親情還是因為自身,都不會殺雞取卵纔是。”
李相夷眉心微蹙,似陷入回憶。
“也不是幾大家族的紛爭,他們若有人可一手顛覆藍家,那麼南疆該有人得利纔是。”
“藍姑娘又的確人如其名,是個善人。
那麼她特異的死亡特征,不一定是因為仇怨…”“而且比起藍家其他亡者的滿目驚恐,藍姑孃的表情似乎是有笑意…或者說釋然,她是心甘情願赴死?”
李相夷說道最後幾個字近乎一字一頓,他冇有證據去證明是旋律所為,但是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後,唯一存疑的僅她一人。
不知來處,不明身份,名字的真假亦不可考據。
渾身經脈寸斷的在十萬大山深處,昏迷近一個月醒來,從完全不能動彈到緩步行走卻隻用了十幾天,恢複速度非常理。
且她離開不過短短半月,藍家滿門被滅。
李相夷最初甚至更懷疑是,重傷旋律的人報複了藍家滿門,可是旋律本人卻悠然自在,更在他提及藍家時,無一絲恩人逝去的悲傷。
那去大山深處尋藥的隊伍,不止藍家一行人,旋律的傷不是假的。
剛剛接過茶盞試探性的探脈,對方不但不躲不閃,還把另外一隻手大大方方的伸了出來。
內裡空虛,經脈脆弱,丹田更是虛浮,大太陽的照耀下,體寒如冰,這般症狀活著己是不易。
這樣脆弱易碎的女子,又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間一人滅一門的呢?
且對方這笑盈盈帶著點得意的神情,無疑佐證了李相夷剛剛所言推斷,大致是無錯的。
可是箇中原因為何?
藍鳳凰為何心甘情願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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