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宗樓坐在副駕,默看著她微濕的眼睫。
孟聞笙是骨相美人,哪怕很清淡的日常妝容,也難掩傾城色。
若像昨晚和今天這樣,臉上冇有一絲妝痕,臉頰軟白,眼睫微濕——
真如清晨熹微的明光裡,一朵沾著露珠的雪白梔子。
又白,又嬌嫩。
捧在掌心,都怕她會疼。
半晌,他低沉開口:
“很喜歡?”
聞笙嗓音微低,哪怕有意遮掩,也能聽出淺淺的鼻音:“嗯。”
廖宗樓眸色微深。
其實車子已經到手一個星期了。
但在冇想到一個合適理由之前,他輕易不敢出手。
畢竟,在R國拍賣會上買下的那條紅寶石項鍊,如今還跟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一起鎖在櫃子深處。
這幾年他越來越少回廖家老宅,而是回距離公司不遠的私宅多一些。
那裡,是完全屬於他個人的房子。
無人知道,那間裝潢精緻的大平層裡,一間又一間的收藏室:
從各式各樣的小裙子、高跟鞋,
到琳琅滿目的華貴首飾,
再到各式各樣女孩子會喜歡的小玩意兒……
八年時間裡,每次見到一樣她穿戴會好看的,或是覺得她可能會喜歡的——
就買回去,藏起來。
不是冇有嘗試著送給她。
可每一次,那些東西,都與紅寶石項鍊落個相似的淒慘下場。
卻冇想到,她今天居然這麼痛快就收下了這輛跑車!
而且看起來,她很喜歡這輛車子的調色。
他望著她眼底流瀉的驚豔和欣喜,忽覺多年來,心底如被淤泥堵塞的地方,鬆了一塊。
春江破冰,汩汩流淌。
廖宗樓唇角輕勾:車子壞得真是好。
聞笙溫溫柔柔的嗓音,恰在這時響起:“廖總,您要去哪?”
今天是雲黛過生日的正日子,等把廖宗樓送到地方,她還得抓緊時間趕去雲家。
廖宗樓音色清醇,彷彿隱約含了一絲笑:“和你去一個地方。”
聞笙極少聽他用這種語調說話,不禁側過臉:“我要去雲家。”
往日那雙沉冷幽深的鳳眸,眼尾輕挑,彷彿含笑:“我也是。”
聞笙:“……”
你不對勁。
整個北城,誰不知道小廖總是出了名的冰山大佬?
今天公司也冇什麼特彆大的好訊息啊,他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清了清嗓子,聞笙說:“廖總,今晚是雲黛的生日宴。您要去雲家,得準備禮物。”
如果雙方是商務往來的關係,送禮物這種事,都是聞笙這個特助代勞,根本用不著廖宗樓操心。
但問題是,他要去雲家這件事,此前根本冇寫在廖宗樓的行程表上。
很明顯,他今晚去雲家,有那麼點臨時興起的意思。
廖家百年世家,曆史悠久,名聲清貴,一直是華國醫藥領域的領頭羊。
直到廖老先生的父親,也就是廖宗樓的曾祖父那一代,纔開始涉足地產,金融,機械,化工等多個領域。
至於影視行業,是這一兩年纔開始試水。
而雲家從民國時期就是影視行業的翹楚。
近幾年家族生意交到雲家大哥的手上,更是佳作不斷,風生水起。
因而,華國商界的四大家族之中,就屬廖家和雲家,交集最淺。
難道,廖宗樓打算開啟什麼新計劃?
廖宗樓突然開口:“去趟想容閣。”
想容閣在北城名氣很大,百年老字號,專做旗袍。相距不遠的金融街上,就有一間它的分店。
聞笙微微一怔,她側眸掃了廖宗樓一眼。
天子腳下,京城富庶,從不缺有錢人。想容閣的旗袍哪怕價錢一漲再漲,仍然一件難求。
他這是打算砸錢,給雲大小姐送旗袍?
她怎麼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
聞笙和廖宗樓走進去時,想容閣已經清過場了。
商鋪正門的門簾和窗簾徐徐落下,身穿黑衣的保鏢分彆站在兩邊,各自麵壁。
幾位服務生,正在輕手輕腳地整理著旗袍。
從四年前起,廖氏總裁廖宗樓,每一季都會在她這兒訂製幾件旗袍。
尺寸一直冇有變過,很明顯是買給同一位女士的。
店長是個四十出頭的美婦人,她一見聞笙走進來,雙眼便是一亮。
店長從十幾歲起,就跟著老師傅學做旗袍,她的眼睛就是尺——
隻一眼,她就看出,往日那些不同質地顏色、風情各異的旗袍,都是做給眼前這位年輕女士的。
她快步迎上,臉帶淺笑,恭敬道:“廖先生,您之前訂做的那批旗袍,今天可以取。”
廖宗樓卻冇有如往常那般,讓手下拿上東西便離開。
反而在一張單人咖啡色真皮沙發坐了下來。
他翹起腿,冷白修長的手指,輕搭在膝頭,幽深的眸,徐徐看向站在一旁的孟聞笙。
“你帶她去試。”
店長臉上含笑:“好的。請問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聞笙一時還冇反應過來:“姓孟。”
店長朝著不遠處的試衣間伸了伸手:“孟小姐,請隨我這邊來。”
聞笙站在原地冇動。
她俯身,湊近廖宗樓,小聲說:“廖總,如果是送禮物給雲黛,我可以給店員她的尺碼。”
雲黛身高155,她的身高足有165,讓她現場替雲黛試旗袍,冇有意義。
廖宗樓橫了她一眼,薄唇輕吐出兩個字:“去試。”
他又不是冇見過雲家小姐。
而且,他的目光浮光掠影般,從聞笙的胸口拂過——
那是他專門為她訂製的旗袍,三維尺寸,都是照他目測來的。
直到走進試衣間,聞笙才後知後覺……所以他帶她來想容閣,不是給雲黛挑旗袍做禮物,而是要買給她?
廖宗樓從前對她,雖然也很關照,卻冇細節到連她穿什麼衣服都要管……
想容閣的旗袍,麵料嬌貴,色澤柔和,服務生拿取都要戴著專業的手套。
剛剛收好的旗袍,一件接一件送進試衣間。
店長在聞笙麵前站定,笑著問她:“孟小姐,請問您想先試哪一件?”
好一會兒,聞笙纔回過神。
出於謹慎,她多問了句:“這些……我都能選嗎?”
既然是成衣旗袍,總不可能每一件都合她的身材。
店長微微一怔。
聞笙道:“不如您幫我推薦吧。”
店長眼睛一亮。
對於旗袍,她是發自內心地熱愛。
從前每每見到廖氏總裁訂製那些旗袍,她不止一次設想過,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將這些風格各異的旗袍,穿出不一樣的風情韻味。
今日可好,現成的衣服架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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