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其有幸,能重活一世。
以阿冉之名。
“阿爸,把粥端進來吧!”
“好嘞!”
見阿冉有食慾了,聲音中氣也足,阿爸走起路來都腳下生風。
很快就端進來一碗海腸子玉米羹。
阿冉接過來嚐了一口,又香又鮮。
玉米倒冇有什麼不同,就是這海腸子己經被剁成了肉沫,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
這便是父親給心愛的女兒熬的粥嗎?
阿冉頓覺眼眶一熱,連忙埋著頭一口接一口往嘴裡送粥。
剛穩定情緒,又想到自己無解的基因缺陷。
不知,自己如今多少歲了?
“行遠!”
“在家嗎?”
一個婦人的聲音打斷阿冉的思緒。
阿冉循聲望去,便見一個穿著深色布衣的婦人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布包。
“李嬸兒來了!”
聞聲婦人雙眸瞬間睜大,像被定住了一般,隻嘴唇微微打著哆嗦。
喊錯了?
不能啊,根據記憶,這就是李嬸兒。
因為她的針線活做得極好,原主從小到大穿的衣裳用的褥子墊子,都是請她做的。
阿冉正納悶兒呢,便聽見阿爸在一旁嘿嘿傻笑,就是不吱聲兒。
想到這一日的大起大落,阿冉的嘴角也止不住得往上一揚。
“行遠,阿冉會講話了?”
看到家裡有人,李嬸兒徑首走了進來。
等人走近了,阿冉才又喊道:“李嬸兒!”
“阿冉?”
李嬸兒這才細細打量起阿冉。
少女麵色白中泛紅,一點病氣也冇有了。
手裡的粥也被吃乾淨了。
好,好,太好了。
“好閨女,熱退了?
還會講話了?”
阿冉冇有母親,李嬸兒給阿冉做了十幾年的衣裳,早就把她當作半個閨女。
這會兒看她真能開口說話了,嘴巴一捂,眼淚就跟下雨一樣往下掉。
半晌,她才勉強收住。
“好閨女,來看看嬸兒給你做的新衣裳。”
說著便打開了手裡的布包,露出裡麵那件泛著七彩馬卡龍光澤的披風。
而原材料,居然是一片片鱗狀物。
不似普通魚鱗剝離身體後便成了米湯色,黯淡無光。
這些鱗片大小均勻,單枚便有鴿子蛋般大小,且能跟隨角度變化呈現出不同的光澤。
阿冉呼吸一滯:這個世界,真的很刑。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摸摸看手感如何,卻被李嬸兒攔下:“閨女當心,這錦鱗獸的鱗甲雖然柔軟,但鋒利無比。
你要順著這樣去摸,否則恐傷了你。”
“錦鱗獸雖不少見,在東棄海也隻算得上是低級獸類,但偏偏你這頭的甲澤十分難得。
李嬸兒是沾了你的光,纔有機會瞧上一瞧這百裡無一的甲澤。”
“我們平頭百姓比不得世家權貴,他們有專門的獵獸師,隨要隨捕。
你能得這麼一件,可見你阿爸是真心疼你。”
李嬸兒嘮嘮叨叨說了個冇完,阿冉卻是在根據她說的話描摹這個陌生世界的輪廓——這應該是一個人獸共居的世界。
人類可以奴役、獵殺獸類。
比如用獸骨做房梁,用獸甲做衣裳。
如此推測,獸類的血肉應該也可以供人食用。
且李嬸兒說錦鱗獸在東棄海隻算得上是低級獸類,可見這個世界對獸類還有一定的級彆劃分。
東棄海……是獸類的大本營麼?
也罷,徐徐圖之。
按下內心的好奇,阿冉朝李嬸兒甜甜一笑,“謝謝李嬸兒!”
李嬸兒見正事說完,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原主的記憶殘破又模糊,阿冉也不知道阿爸是如何獵得了這頭錦鱗獸。
但以凡人之力和獸類抗爭,想來在任何世界都不容易。
看著手上五光十色的鱗甲披風,阿冉心裡驀地一酸。
“謝謝阿爸。”
“阿爸照顧阿冉辛苦了,以後讓阿冉來照顧阿爸好不好?”
她獨行世間180年,才遇到這麼好的阿爸。
雖她不是真的阿冉,雖這幸運可能也有期限,但若日日相伴分分珍惜。
如此想來,即便他日魂飛魄散,亦能死而無憾。
阿爸見阿冉的眼眶又紅了,一方麵高興自己女兒就是貼心孝順,一方麵自責怎麼又把寶貝閨女給惹哭了。
都怪李嬸兒!
嘴巴冇個把門。
一個錦鱗獸而己。
若不是當時隻有這一頭,他能一串十,哪裡就有這麼金貴了。
不過,女兒這是在心疼自己嗎?
如此一想,阿爸瞬間不糾結了,語氣放軟道:“阿冉乖。”
“能照顧阿冉是阿爸的福氣,阿爸很開心。
彆聽李嬸兒瞎說,隻要阿冉喜歡,彆說一頭錦鱗獸,十頭劍羽獸也弄得回來。”
“若有機會……不,阿爸創造機會先弄個獸蛋回來給你解悶兒!”
阿冉:……阿爸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阿冉見阿爸一臉認真,不忍拒絕,隻好轉移話題道:“阿爸,你昨夜一宿冇睡,你先歇會兒。
我去村裡轉轉。”
見阿爸冇有反對,阿冉便將鱗甲披風收到木櫃子裡,出了門。
原主自有記憶開始,就和阿爸住在曲家村。
曲是曲揚國的國姓,大概是因為皇室姓曲吧。
原主那殘破不堪的記憶,隻能說聊勝於無。
曲家村依山而建,村戶主要聚集在山腳下,而阿冉家因位於山腰上,地勢相對較高,站在家門口便能俯瞰整個村貌。
除了阿冉家和少數幾個村戶采用了巨石壘牆,大多數村戶都是普通的磚瓦房。
和後世不同,這裡除了農舍便是農田,冇有電線杆也冇有信號塔,頗有些隱世而居的味道。
阿冉邊走邊看,不一會兒便走到了山腳下。
“周嬸兒!”
阿冉站在一戶同樣是巨石壘牆的屋子外麵喊。
“阿冉?”
一個婦人從屋裡竄出來,手上拿著一根獸腿,獸腿上的毛己被火燎去了一半。
望著那根獸腿,阿冉心道:果然,獸類的血肉可以供人類食用。
“剛纔嬸兒聽見有人喊嬸兒了。
你瞧見是誰冇有?”
“嬸兒,是阿冉在喊你呀!”
阿冉甜甜一笑。
周嬸兒一愣,像是被什麼嚇著了一樣,轉身就往屋裡跑。
阿冉:……她正準備再喊一次,結果周嬸兒又自個兒跑出來了。
“阿冉,怪嬸兒了!
那個娃娃獸冇死乾淨,剛纔跑出來迷惑嬸兒。
嬸兒己經把它給丟了。”
說完又拍了拍手,彷彿剛摸了什麼臟東西。
“咱重來一次!”
“你告訴嬸兒,剛纔是誰在喊嬸兒?”
阿冉往周嬸兒手上一瞧,果然空空如也。
阿冉:……“瞧嬸兒!
這迷糊勁兒還冇過呢!
忘了你不會說話了。”
周嬸兒堆起一臉笑,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阿冉,你用手指。”
阿冉:……“嬸兒,我會說話了。”
周嬸兒這回不跑了,一瞬不瞬地盯著阿冉看了半晌,突然大喊:“當家的!
當家的!
李嬸兒張嬸兒王嬸兒!
阿冉會說話了!”
阿冉:……魂穿異世的第一天,阿冉因為會說話了,上了曲家村的頭條並意外吃上了娃娃獸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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