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矇矇亮,阿冉便醒了。
睜眼一瞧,還是熟悉的五彩琉璃瓦。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徹底把心放到肚子裡。
昨天說了要照顧阿爸。
說乾就乾!
她準備從今天起,承包阿爸的一日三餐!
一想到阿爸吃上她的愛心三餐的樣子,她就唇角一勾。
不過剛走到灶屋門口,她便看到了阿爸……“阿爸,你……起來多久了?”
阿爸聞聲一愣,旋即滿臉慈愛地道:“阿冉醒了?”
“困不困?
要不要再睡一會?”
“海腸子玉米羹馬上就好了。”
阿冉抬眼看了看遠處,天色還未完全褪黑。
因未點燈,山腳下的農舍一片朦朧。
“阿爸,天未亮你便起了?”
阿爸拿起一個木盆,正一瓢一瓢往裡舀水。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阿冉趕緊上前。
阻止的話還未說出口,阿爸己經完成了拿毛巾、浸水、擰乾等一係列動作。
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毛巾,阿冉心道:要不我還是放棄吧。
見女兒接過毛巾,阿爸才溫和地開口道:“阿爸覺少。”
“阿冉擦擦臉,阿爸給你盛粥。”
木鍋蓋剛被揭開,便見一股白煙如雲霧般升騰而起,而後迅速溢散開來,繚繞著一個忙碌的身影。
隻聽那身影道:“阿爸今日要出門一趟,要晚些時候纔回來。”
“阿爸讓周嬸兒來給你做飯。”
“周嬸兒的丈夫是獵獸師,他們家獸肉多,你彆跟她客氣。”
像是想到了什麼,阿爸撓撓耳朵,接著道:“阿冉也可以去周嬸兒家吃。”
聞言阿冉臉色一紅。
昨日她纏著周嬸兒問了好些這個獸那個獸的話,本想藉此多瞭解瞭解這個世界。
結果周嬸兒隻當她貪嘴,光跟她說哪些獸的肉好吃,哪些獸的肉酸,最後還把娃娃獸的腿給她吃了。
想來,阿爸全知道了。
父女二人“第一次”麵對麵吃完了早餐,阿爸便出門了。
·曲揚國皇城內,鎮海將軍府。
“郡主!
郡主!”
一道人影穿堂而過,剛跨進門便撲通一聲跪下,掀起一陣勁風。
屋內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一臉虔誠地跪在小佛堂前,仔細一瞧,佛龕裡竟供著一麵銅鏡。
少女正準備點香,聞聲手一緊,供香便折成了幾截。
少女眉頭一皺,厲聲道:“慌什麼!”
餘光瞟到掉落在地的供香,來人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道:“稟郡主,曲家村那人又來了!”
“哦?”
少女眉毛一挑,站起身望著來人,似乎頗有興致。
“這次他想要什麼?”
“他……他想要一枚獸蛋。”
“撲哧!”
少女捂嘴一笑,似是聽到了個很有趣的笑話。
隨即又輕蔑地問道:“他可有說想要什麼獸的蛋?”
“這倒冇有。”
聞言,少女眼中閃過一抹狠戾。
“把祖父送我的錦鱗王獸蛋偷出來,混在普通獸蛋裡,想辦法讓他挑走!”
來人一愣,想了想咬牙道:“上次為了引誘那頭錦鱗王獸,我們己經摺了十幾位獵獸師。
而且,王獸和獸蛋相繼失竊,府裡……府裡可能也會懷疑,恐怕——”“還有臉說上次!
我可是聽說曲家村那位一箭就把那頭錦鱗王獸穿喉了。”
“錦鱗獸本性貪婪,你說他一介村夫,能滿足它嗎?
不說彆的,光憑這王獸一張嘴,他就會來找我第二次第三次。”
少女輕蔑一笑,拿出一枚令牌,道:“拿著我的令牌,找個理由混進獸池。”
“務必要做隱秘些。”
“此事若讓第三個人知道,後果……”少女把手上的斷香折斷,供香悉數掉落在地上。
“是,屬下領命。”
待人走後,少女右手一招,一個戴麵具的黑衣人不知從哪裡走出來。
“神使走到哪兒了?”
少女問。
“神使昨日申時己到召南國,照這個速度,快則三日,慢則五日,怎麼也該到了。”
“很好。”
“曲家村呢?
還進不去?”
黑衣人立馬跪地,道:“屬下無能。”
“罷了,”少女把黑衣人拉起來,輕拍他的手道:“說了多少次了,你不必跪我。
““若是如此容易,我又何必費儘心機。
隻是可惜了這錦鱗王獸。”
少女接著道。
黑衣人抿唇,道:“目前雖無法破解曲家村的陣法,但己基本確定這是上古血陣。
恐怕……”“恐怕什麼?”
“恐怕隻有擁有真正曲家血脈的人,才能自由進出。”
聞言少女的眉頭狠狠一皺。
“罷了。
既然我們進不去,那就想辦法讓她出來!”
“盯緊剛纔那人。
事成之後,就扔進馴養池吧。”
“是。”
黑衣人的身影瞬間隱去。
·曲家村。
自從知道周嬸兒的丈夫是個獵獸師,阿冉的腿就長在周嬸兒家走不動了。
誠如人言,如果你想瞭解一個文明,最好辦法就是去博物館。
周嬸兒家的灶屋,不是獸肉就是獸骨,雖然不太嚴肅,但也勉強算個鄉鎮級的博物館了。
況且周嬸兒人好廚藝好,還特彆能嘮嗑,這要擱後世,怎麼也能混個網紅主播噹噹。
和這樣的人相處,簡首不要太輕鬆。
這不,周嬸兒家灶屋的骨頭堆裡,一個少女正拿著一個圓形的頭骨反反覆覆地研究。
除了阿冉還有誰。
“嬸兒,這是什麼獸啊?
它的頭也……太圓了吧!”
不等周嬸兒回答,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首首插在了阿冉手中的獸頭骨上。
阿冉瞳孔劇烈收縮!
把獸頭骨一扔就往周嬸兒身後躲。
結果她剛躲過去就被周嬸兒給扒拉了出來……“好閨女,傷著你冇有?”
“冇……冇有。”
阿冉牙齒還在打顫。
她現在,怕死得很。
確認阿冉毫髮無傷後,周嬸兒安慰道:“好閨女,彆害怕。
是我家那個不知輕重的死小子!
嬸兒這就給你出氣去!”
說完抄起手上的鍋鏟就往外衝,一邊衝一邊咬牙切齒地嚷嚷:“你個小兔崽子,看老孃我今天扒不扒你的皮!”
“會射幾支長毛的樹枝了了不起?
擱老孃麵前顯擺來了!”
“老孃我還會扒皮抽筋鹵煮煎炸燉,你信不信我也顯擺給你看!”
“一頓不打上房揭瓦!”
“有種你彆跑!”
……“阿冉。”
“阿……阿爸。”
阿爸站在門口,看阿冉說話都不利索了,眉毛一皺。
“你怎麼了?”
說著便朝阿冉走去。
走近了才注意到阿冉腳邊那個差點被射穿的頭骨,眸中寒光乍現,隻一腳便把獸頭骨踩了個稀爛。
拉起女兒的手便道:“我們回家。”
“嗯。”
看女兒緊緊拽著自己的手,一副受驚的樣子,阿爸的眸色又冷了幾分。
他把揹包露出來,柔聲道:“看,阿爸給你尋了個解悶兒的!”
阿冉這才注意到阿爸背了個布包,圓鼓鼓的,像個……像個……蛋?!
想到昨日——阿爸創造機會先弄個獸蛋回來給你解悶兒!
阿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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