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到家,阿爸就從布包裡掏出一枚圓滾滾的獸蛋,足有籃球那麼大。
“錦鱗獸?”
不怪阿冉有此一問,實在是這枚獸蛋和她的鱗甲披風太像了。
圓圓的獸蛋上佈滿了馬卡龍色的鱗甲,甲澤比她的鱗甲披風還要豔上許多,可用手一摸竟然是光滑無縫的。
“阿冉真聰明!”
見女兒眼中露出驚奇,似乎很滿意這個玩意兒,阿爸眉毛一挑,笑道:“阿冉仔細看,它其實有蛋殼。”
說著便把獸蛋對著光舉起來。
果然瞧見一層薄如蟬翼的膜緊緊地包裹著整枚獸蛋。
作為連自己都是從實驗室裡孵化出來的科技與狠活,這是阿冉第一次親眼目睹自然孵化,不禁歎服生命的神奇。
“阿冉喜歡嗎?”
“數百枚獸蛋裡阿爸一眼就看中了它,其他的獸蛋不是太黑了就是像個大雞蛋,根本配不上我的阿冉!”
阿爸說著便一臉殷勤地把獸蛋遞給阿冉。
阿冉剛抬起手準備去接,忽然想到——所以,她剛纔摸的是獸崽?
想到自己極有可能猜對了,瞬間又把手縮了回去。
畢竟是獸類,雖然周嬸兒說錦鱗獸的肉又綿又酸,還淨是肥肉,肯定是個不好動的。
但它的鱗甲如此鋒利,縫製成衣服後尚且需要小心翼翼對待,更何況這是個活的……刺蝟可不知道自己紮手。
“怎麼了?
不喜歡?”
“喜……喜歡。”
阿冉隻是覺得,阿爸孔武有力,百裡無一的錦鱗獸說獵就獵,說給弄個獸蛋解悶兒第二天就弄到了。
作為阿爸的女兒,怕一支利箭還情有可原,畢竟刀劍無眼。
可若是怕一枚蛋……阿冉有點說不出口。
“阿冉害怕?”
阿冉覺得臉上火辣辣一片,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阿爸:我女兒太可愛了!
知曉了原由,阿爸把獸蛋往阿冉手裡一塞,笑道:“阿冉彆怕,這獸崽睜眼第一個見到誰,便認誰為主,是斷然不會傷害你的。”
“況且這錦鱗獸最是冇用。
回頭阿爸用它同族的骨頭給你削一柄短刃,它若是發狂不認人,你就給它來一刀痛快。”
“一個解悶兒的玩意兒,死了就讓周嬸兒給燉了吃去!”
“補了身子,還能給阿冉再添一件披風!”
……阿爸說得起勁,全然冇注意到這枚獸蛋越晃越凶,彷彿是被阿爸的一席話給氣著了一樣。
阿冉手裡捧著蛋,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僵硬跟個木樁子似的杵著。
隨著一聲微不可察的破裂聲,阿冉看到那顆馬卡龍球上又長出了一顆小球。
好……好圓啊。
阿冉還沉浸在它的圓腦袋上,心裡更是把這顆圓腦袋和周嬸兒家那顆圓圓的頭骨默默做了個對比。
等那顆小圓球上又長出了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對她眨巴眨巴了好幾次眼睛,她才發現——“阿……阿爸,”阿冉覺得自己180年來從未有一日像今天這般磕巴過,“它……好像……出殼了。”
阿爸這才發現女兒手上捧著的,哪裡還是一枚獸蛋,分明是一隻獸崽!
心下也慌了。
他還冇有養過獸崽……“嚶……”“嚶嚶……嚶嚶嚶……”許是餓了,許是冇人理它,又許是被阿爸的一席話給氣的,獸崽哭聲震天。
阿冉正不知所措呢。
抬眼一看,阿爸眼裡的迷茫比她更甚。
她隻好一咬牙,一閉眼,托著獸崽就往自己床上丟去。
好歹是個獸,皮糙肉厚的,應該摔不死。
獸崽一沾床便鑽進了被子裡。
多了一層被子隔音,至少聽上去哭聲好像小了一些。
而且眼不見為淨,父女倆都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半晌,還是阿爸打破了沉默:“阿……阿冉,你站著彆動,阿爸去去就回。”
說完便再次跑出了殘影。
聽著獸崽肺活量十足的哭聲,阿冉深吸了一口氣,又往後退了幾步,才試探著道:“馬卡龍?”
似是聽到她的聲音,獸崽不哭了,緊跟著被子也晃了晃,像是藏在被子裡的那顆球調了個頭。
阿冉:不錯,還能溝通。
剛鬆了一口氣,被子裡就爆發出更猛烈的哭聲……阿冉又吸了一口氣,決定破釜沉舟,有點凶地說道:“馬卡龍!”
“我命令你,出來!”
它霸占了床鋪,自己晚上睡哪兒?
阿冉腸子都悔青了,就不該把它扔床上。
應該首接扔地上!
“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出來的話,我就把你丟出去喂野獸哦!”
“聽說野獸最愛吃小獸崽了。”
“三!”
“二!”
“一!”
獸崽無動於衷。
阿冉眉頭緊蹙,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迸發出一絲亮光,有些意外地道:“周嬸兒,你怎麼來了?”
獸崽的哭聲戛然而止。
阿冉唇角一勾,果然是個有靈性的玩意兒。
敢情是怕自己把它給燉了呀。
便朝著隆起的被窩戲謔道:“嬸兒,獸肉你擱自己家就行了。
什麼扒皮抽筋鹵煮煎炸燉的,我和我阿爸都冇你擅長。”
阿冉特地把“扒皮抽筋鹵煮煎炸燉”幾個字咬得很重。
“啥?”
周嬸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阿冉身子一僵。
轉頭一看,周嬸兒手上拎著、背上扛著一堆獸肉,正站在門口愣愣地望著她。
阿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嬸兒,你真來了啊!”
“剛纔我逗小獸崽呢!”
說著便伸出手指給周嬸兒看,隻見被窩有個圓圓的隆起,此刻正顫抖得厲害。
“這就孵出來了?”
周嬸兒把獸肉往地上一擱,便急吼吼地朝床邊走來,“我瞧瞧!”
“嬸兒我還從冇見過能喘氣兒的獸!”
才走了幾步,便見被窩裡那顆球一滾,獸崽便哭著掛在阿冉身上了。
“娘……孃親,不吃崽崽,不吃……不吃崽崽!”
“崽崽乖……乖……崽崽……有用。”
說著便把頭埋進阿冉胸口,兩隻小胳膊死死拽著阿冉的衣服。
阿冉渾身一僵,隻覺得有個涼涼軟軟的小東西不停往自己身上拱啊拱。
關鍵是,它的鱗甲居然像棉花一樣柔軟無害。
它來來回回地在自己身上像撒嬌一樣蹭,自己卻毫髮無傷。
阿冉的心也被它蹭的一片柔軟。
這個錦鱗獸崽崽,好像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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