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可是城中生變?”
坐在宋滸左側首位的中年人眯著眼輕聲問道。
此人正是宋滸麾下頭號智囊,軍師盧石雨,字嘉旭。
“城中來報,陽兒被人刺殺了!”宋滸麵色陰沉。
小王爺被刺殺了?
一眾軍官頓時怒不可遏,殺氣騰騰站起身來。
“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
“王爺,給末將五百輕騎,三日內必將刺客首級帶回,為小王爺報仇雪恨!”
就連向來穩重的盧石雨也霍然起身:“王爺讓我回去吧,城裡的那些老鼠們,該為世子陪葬!”
“坐下,都是領兵多年的人,還這麼沉不住氣?”
宋滸嗬斥過後,嘴角蕩起笑意:“陽兒已經將城內各方勢力連根拔起,一夜之間殺了兩千餘人,這臭小子藏得挺深啊!”
“王爺此話當真?”盧石雨不敢置信。
他是看著宋陽從小長大的,自認為對宋陽的脾性很是瞭解,還常常和王爺感慨,這世子一心貪圖享樂,長期以往恐難掌極西郡大權。
“武磊送來的密信,應是錯不了!”
宋滸很欣慰,不無炫耀看向盧石雨:“這臭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城中養了二百密探,據武磊彙報,這些密探找出城中各方勢力的細作,竟然隻用了一天時間!論能力,怕是和本王的暗衛不相上下了!”
“二百人倒是不多,可這些年小王爺整日胡作非為,究竟如何瞞過我等,暗中培養出如此精銳密探的呢?”
盧石雨那叫一個費解啊。
宋滸的暗衛雖然足有近千人,但培養這些人也用了六年之久,更是耗費無數財力和心血。
反觀小王爺這些年整日無所事事,帶著一幫狗腿子到處為非作歹,哪兒像是能培養出精銳密探的模樣?
莫非這麼多年,小王爺一直在藏拙不成?
帳內一眾軍官也有同樣猜測,看向王爺的目光越發忠誠起來。
先前他們還擔憂王爺隻有世子一個子嗣,若是小王爺爛泥扶不上牆,等王爺百年後極西郡無人為繼,他們這些親軍將領隻能樹倒猢猻散。
可如今小王爺展露鋒芒,殺伐果斷頗有王爺年輕時的風範,也讓他們看到了極西郡未來的無限希望!
“今日議題先到這兒,你們各自回去準備一下!”宋滸說到這兒看向盧石雨:“嘉旭你留下,本王有事與你交代!”
“王爺放心,末將這就回去準備!”
一眾將領行禮後魚貫而出。
待這些人的腳步走遠後,盧石雨這才按耐不住開口問道:“王爺,可是小王爺那邊需要我回去協助?”
“不用,那臭小子雞賊得很,動手之前還特意又自編自導了一出遇刺的好戲,占據追捕刺客的名義,就算是皇室也不好多說什麼!”
宋滸很信任盧石雨,毫無保留將密信內容和盤托出。
盧石雨兩眼放光,聽的是連連點頭。
“妙啊!當真是妙啊!我本以為小王爺是被刺殺惹怒,這纔不管不顧暴露多年隱藏的底牌,如今看來小王爺非但不是衝動之人,反而謀定而後動,年紀輕輕便有了雄主之姿!”
“是呀!臭小子可算給了本王一個驚喜!”宋滸同樣感慨:“隻不過他這麼一來,徹底打亂了本王的謀劃,恐怕此時此刻極西郡不少家族已經開始磨刀霍霍,商議對付他了!”
“何止呀王爺!”盧石雨苦笑搖頭:“小王爺此舉,皇室那邊必然會有所動作,先前小王爺惡名遠揚,皇室還會因輕視而置之不理,如今一切都不好說了!”
“極西郡和皇室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遲早走到這一步!”
談及皇室,宋滸眼中閃過一抹恨意,端起桌上茶盞一口飲儘:“短時間內西域兩國聯軍不敢妄動,你帶一部分暗衛秘密回城居中坐鎮,看看那臭小子下一步該如何應對,若是不敵你再出手!”
“王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盧石雨輕笑點頭,看向平涼城的方向唏噓不已:“雖然小王爺此舉打亂了多年部署,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件事對皇室而言也是一大變數,或許能取得意料不到的結果!”
盧石雨率暗衛回城之際,平涼城內亦是暗流湧動。
極西郡三大家族之一的劉家家主,黑著臉從馬車鑽出,看了一眼府衙的牌匾後,快步入內。
早就在門內等候的一名小吏,帶著劉家主來到府衙後院涼亭。
府伊彭已炳坐在桌前沖泡茶水,對走到跟前的劉家主視而不見。
劉家主見狀微微皺眉,徑直走到彭已炳對麵坐下,不悅道:“彭大人,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能坐得住啊?”
彭已炳手中沖泡茶水的動作微停,瞟了一眼劉家主,語氣平淡:“劉家主這話從何說起?西域來犯之敵尚在邊境之外,你慌什麼?”
“彭大人呦!您就彆跟我打太極了!我說的是昨晚的事兒!”
劉家主說罷,見彭已炳仍不肯接茬,忍不住又說:“昨夜世子遇刺,王府護衛可謂是傾巢而出全城搜捕,死傷了兩三千號人,這麼大的事兒,彭大人準備如何向朝廷彙報?”
彭已炳聞言放下茶盞,抬頭看向劉家主:“怎麼?莫非你們劉家也參與了刺殺世子一事?”
“冇有冇有!這個絕對冇有!”劉家主被嚇得連連擺手否認:“彭大人怎麼會這麼想呢?”
“冇有最好!刺殺這種手段終究犯了忌諱,莫說是那位小王爺,換了是你,你會乖乖嚥下這口惡氣?”彭已炳輕笑搖頭,“山雨欲來風滿樓啊,若換了我是劉家主,我絕不會到處奔走,而是閉門謝客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劉家主呢喃重複這四個字,而後眼前一亮:“莫非彭大人想要兩邊押寶不成?”
“那不是成了牆頭草嗎?”彭大人輕笑,伸手在劉家主麵前的茶盞中倒了八分滿:“今年的新茶,劉家主嚐嚐味道!”
劉家主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眉頭瞬間皺成一團,怔怔看著彭大人同樣端起杯盞,將同樣的茶湯輕飲一口,卻是一副怡然自得。
“彭大人,這茶……”
“很苦,對嗎?”彭大人端著茶盞輕輕摩挲,“這些年,本官心裡比這茶可要苦多了!”
劉家主被整不會了,手裡的茶盞端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沉默片刻後,劉家主率先忍不住了:“彭大人,你就彆跟我打機鋒了,不妨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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