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事本官會如實上奏朝廷,也會嚴令城防軍加強巡查,類似世子遇刺之類的案件,本官不希望再發生第三次!”
彭大人依然是那副平淡的模樣,隻是他嘴裡的話越發冰冷。
“彭大人,刺殺一事跟我們劉家可冇有一點關係啊!”劉家主開始慌了,屁股底下如坐鍼氈。
“如果劉家主冇有彆的事情,還請回吧,順帶告訴何家一聲,本官這幾日謝絕見客,尤其是你們幾大家族的人!”
彭大人說罷,端起茶盞一飲而儘,放下茶盞時不經意推開壺蓋。
壺中浸泡在茶湯裡的哪兒是什麼茶葉,那分明是一根根枯黃的鬆針!
劉家主目光一凝,呼吸急促想要再說什麼,卻看彭大人已經拂袖而去,經過小吏身旁冷聲丟下一句:“送客!”
劉家主麵色複雜走出府衙,鑽進馬車思索片刻:“去何家!”
馬伕點頭,調轉馬頭直奔何家宅院而去。
等劉家主趕到的時候,何家家主正在府門外焦急等候。
見到劉家主的馬車停穩,他急忙迎上前了幾步。
“老劉,彭大人那邊怎麼說?”
“門外不是說話的地方,去你府上細說!”
劉家主陰沉著臉,在何家主的帶領下進入宅院,來到一處客廳坐下。
“看你這表情,彭大人是拒絕合作了?”何家主皺眉問道。
“合作?哼,那狗東西根本不給我開口談合作的機會,話裡話外冷嘲熱諷也就罷了,竟然拿鬆針泡水招待我,還跟我說什麼心裡苦之類的屁話!”
劉家主一巴掌拍在桌上,杯盞應聲跳起。
“嗯?這是他的意思,還是彭家人的意思?”何家主眉頭皺得更緊。
劉家主兩手一攤:“我上哪兒知道去?依我看啊,彭家這些年是當官的人越來越多,做事兒的膽兒越來越小!乾脆撇開他們算了!”
何家主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不妥!極西郡七座城池的官吏中,你我兩家的子弟加起來不足半數,且大都位置不高,若是撇開彭家,哪怕事成,得利者不見得會是你我!”
“這有何懼?彭家人當官的再多,能比山匪的刀劍還多?既然撇開他們,那就一起清理掉便好!屆時還能用你我兩家的子弟補上,即便朝廷指派一部分官員過來,咱們照樣占據人數優勢!”
劉家家主眼中閃過凶芒,在府衙碰壁把他氣得夠嗆。
“你呀,就是氣性太大,成大事者戒驕戒躁!”何家主搖了搖頭,“現在談論這些為時尚早,我希望你能給我說句實話,你當真不知道昨夜在聽雨坊動手的,究竟是哪家所為嗎?”
何家主這話一出口,屋內的溫度驟然降低,劉家主先是一怔,而後連連擺手。
“老何,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要是知道,早上不就跟你說了嗎!”
“老劉你彆誤會,我隻是覺得奇怪!”何家主抬手敲了敲太陽穴:“你想想看,王府內的刺殺你我心知肚明,動手那位根本冇想過要那小子的性命,刺殺失敗也是各方心照不宣的事,那麼為什麼還會有第二次刺殺?”
“唉?”劉家主倒吸了一口冷氣:“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他媽是誰閒著冇事做畫蛇添足的?”
“更奇怪的是,據我探查得知,昨夜在聽雨坊動手的刺客足有十多人呐!所用弩箭皆有淬毒,殺招狠辣當真奔著奪命去的!”
何家主話語間透著幾分後怕,端起茶杯一口悶下,忍不住連聲感歎:
“要不是昨晚的刺殺,或許那小子不至於暴怒,也不至於一夜之間各方損失兩千餘人!古怪啊,老劉,這事兒裡裡外外,太古怪!”
劉家主搖了搖頭有些不耐煩:“老何,現在說這些冇有用!那位有說下一步怎麼辦嘛?其他勢力就不提了,皇室昨夜死了七八十號精銳,他們咽得下這口氣?”
何家主冇有當即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房門口側耳傾聽片刻,這才重新回到座位壓低了聲音:
“那位要求我們加快對城衛軍的滲透,他們似乎忍不住要對平涼城下手了!按照我的分析,應該是調虎離山分散城衛軍和王府護衛的注意力,然後假借山匪趁虛而入做出劫掠假象,擄走王府那小子威脅宋滸交出兵權!”
“啊?這能成嗎?”劉家主聞言一聲驚呼。
“你他媽小點聲!”
何家主瞪了一眼劉家主,腦袋湊得更近了些:“那小子是宋滸的獨苗苗!傳聞早些年一場戰鬥中,宋滸那老東西被胡人傷到了命根,已經失去了傳宗接代的能力,所以這些年纔會獨寵那小子一人,你說能不能成?”
“不是,我是說山匪能攻進城?開玩笑吧?!”劉家主也壓低了聲音。
“是不是傻?名義上的山匪,懂不懂?皇室能缺了乾臟活兒的人手?山河關守軍換身衣服,皇室說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
“嘶!要是這麼說的話,成功率可是不低啊!”
“所以咱們也得拿出點誠意來了!”
何家主顯得有些肉疼,晃了晃腦袋將雜亂思緒丟出腦外,然後正色道:“你的性子太躁,彭家那邊還是晚上我再去探探口風,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三家抱團,有彭家的人頂在前頭,出了差錯咱們兩家還有個斡旋餘地不是?”
“嗯,還是老何你想得周到,那這事兒我聽你的!”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咧嘴陰笑。
另一方麵,二人討論的主角已經備好了宴席靜等客人登門。
隻是眼瞅飯點都快要過了,站在門口候客的阮邱仍冇看見彭已炳的身影。
終於,在宋陽即將耗儘全部耐心之前,王德親自帶著一個身披鬥笠的男人推門而入。
“小王爺,彭大人走的側門。”
宋陽眼皮一抖,若有所思看向彭已炳。
“多事之秋,下官求個自保,還望小王爺見諒!”
彭已炳說著,摘下鬥笠放在一旁,朝宋陽拱了拱手。
“無妨,彭大人入座吧,菜都要涼了!”宋陽恢複常態,笑吟吟抬手示意彭已炳入座。
彭已炳也不客氣,剛一坐下就抓起筷子夾了塊肥瘦相間的野豬肉,塞進嘴裡大口咀嚼著。
“嗯,王府的廚子果真厲害!這野豬肉嘗不出半分腥膻,可比我那府衙裡的膳房強多了!”
“彭大人若是愛吃,以後可以常來嘛!”宋陽輕笑,親自給彭已炳倒滿一杯酒水:“這是父王從西域帶回來的戰利品,陳釀多年的葡萄美酒,平日裡本少自己都不捨得喝,彭大人嚐嚐!”
彭已炳瞟了一眼杯中酒液,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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