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廣,你執朕旨意,拿著內閣文書,立刻去整頓團營,記住,要快,擋你者立刻處理掉,不必怕殺人,天塌下來有朕給你擔著,一定要快,不從心意者,直接殺,如果你有信得過的兄弟,立刻安插進去,讓這支團營完全聽命於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末將明白!”範廣領旨而去。
下了禦輦,卻見一個衣著雍容華貴,美灩不可方物的女人候在西暖閣門口,像一塊望夫石,看見朱祁鈺,想撲入他的懷裡,跑了兩步卻又想起要有母儀天下之姿態,生生止住,臉上流出兩道清淚:“陛下!”
“你怎麼來了?朕無礙,進屋說。”朱祁鈺扶住她,今天她身著紋繡牡丹的盛裝,卻散著頭髮,未施粉黛,俏臉發白,袖口裡的手攥著一把短刀,隨時都準備了結自己,她就是唐貴妃,乳名雲燕,是朱祁鈺珍愛之人。
她攥住朱祁鈺的胳膊,彷彿怕人丟了似的:“臣妾已經做了萬全準備,隨時追隨陛下而去。”
朱祁鈺融合兩個人的記憶,等於完全是一個人。雖然心裡對唐雲燕親近,身體上卻又有幾分陌生,他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冇事了,都過去了。”
進了屋子,撥出一口濁氣:“朕乏了,要睡一會,你便在邊上伴著朕吧。”
“嗯。”唐貴妃輕輕點頭,小臉上寫滿了雀躍:“臣妾給您鋪被。”
很久了,夫君都被李惜兒那個妖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她已經很久見不到夫君了,如今他滿臉憔悴,卻和顏悅色的與她說話,已經讓她十分竊喜。
這時金忠來報,李妃求見。
朱祁鈺瞳孔微縮:“告訴她朕安枕了,貴妃在此伺候著。讓她在門口候著吧,不許發出聲音,影響到朕!”
哼,朕一肚子疑惑,都要等這個李惜兒解答呢,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唐貴妃美眸中閃過一抹詫異,陛下最疼愛李妃,每次都叫她“牡丹花”,甚是愛之,今日怎麼一反常態,讓她候著?那位被嬌寵慣了的美人,哪能受得了等待啊?
果然,朱祁鈺剛躺下,眼睛尚未閉上,門外便傳來嗬斥的聲音,隻見一個長相妖灩,穿著曝露的女子硬闖進來,剛進來就哭哭啼啼的告金忠的刁狀,語氣造作,朱祁鈺隨意瞥了一眼,原主就這品味?妖灩賤貨,登不了大雅之堂!
啪!
朱祁鈺坐起來,直接一個耳光甩過去:“誰讓你進來的?”
“呀?”李惜兒被打蒙了,捂著臉驚詫地看著朱祁鈺。
朱祁鈺麵容冷峻,麵含殺氣,嚇得她一哆嗦,登時眼眶含淚,嬌滴滴道:“陛下,人家想你想得心疼,您怎麼這樣對人家呢?剛見到人家,就發這麼大火?人家哪裡得罪你了,你個冤家!”
要是不知道你的底細,朕說不定真能高抬貴手,但能嗎?你個土昌!老子看一眼就噁心!
“心疼?金忠,把她的心挖出來,朕看看,她是怎麼疼的?”朱祁鈺爆喝。
“啊?”李惜兒嚇壞了,關鍵金忠去拿刀子了,更嚇得她渾身發軟倒在地上,看著朱祁鈺,彷彿不認識了,他愛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上,怎麼忽然變化這麼大?
“還敢騙朕?你是誰派來的?朕知道一清二楚,派你來乾什麼,朕更明白!這些年,朕不過跟你逢場作戲罷了,你還真以為朕會憐惜你一個土昌嗎?啊?”
朱祁鈺不給她時間狡辯:“拖下去,跪在門口,讓她自己好好想清楚,是她全家人的小命重要,還是她背後那個人更重要?”
“陛下,您冤枉人家了,冤枉啊……”李惜兒哭著說冤枉,卻被金忠直接拖下去,她還要哭嚎,卻被金忠一個耳光扇在臉上:“閉上你的賤嘴!吵著皇爺,奴婢要你的狗命!”
李惜兒完全懵了,皇帝怎麼變成了這樣?
連伺候他的小太監,也大變模樣!
敢對她動手!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唐貴妃看著朱祁鈺的側臉,滿臉訝異,方纔那個耳光打得好霸氣呀
他還說之前是逢場作戲,那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嫁給他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見到他霸氣威武的模樣。
時間點滴過去,朱祁鈺睡得十分安穩,睜開眼睛時天色已黑。
“陛下醒了?”唐貴妃滿臉欣喜,遞過來一盞溫水。
朱祁鈺眼睛裡俱是血絲,看了眼溫水:“是你親手煮的?冇經過彆人的手?”
唐貴妃不明白朱祁鈺為何這樣問,還是點了點頭。
“嗯,以後朕的吃食一概不許經過其他人的手,記住了嗎?”朱祁鈺儘量讓自己溫柔,喝了口水問她:“朕說夢話了嗎?冇有便好。”
他擔心自己露餡,畢竟他不是原主了,看了眼美艶的唐貴妃,莫名心中一動,有種看彆人漂亮老婆莫名心動的感覺,他輕咳一聲,收斂心思:“金忠,交代舒良的事辦妥了嗎?”
“回稟皇爺,醫生們都在宮門口候著呢。”金忠回答。
“宣進來吧。”
朱祁鈺坐在軟塌上,每個醫生都被詳細搜過身了,任何可能有傷害的東西一律不許帶入宮,包括藥匣子,都要放在閣外,不許帶入西暖閣。
醫生們魚貫而入,先進來的是太醫,快步進來跪在前麵,京城的醫生們則戰戰兢兢的,倒是有個戴著惟帽的醫生很顯眼,跪在最後麵。
“你們挨個給朕瞧瞧,開個方子,寫上自己的名字。”朱祁鈺掃視一圈,緩緩開口:“徐院判,便從你開始吧。”
他指著徐彪,徐彪是正統十年進入太醫院的,六年後升為院判,朱祁鎮複辟後為太醫院院使,他深得朱祁鈺看重,每病必召他問診,結果越治越糟,原主居然從未懷疑過他,這次要試探清楚。
徐彪低著頭,麵容微微抽搐。自他開始,依次由醫生診脈,診脈過後被小太監帶走開方子。
他們簽名字要經過覈對,謹防有人冒名頂替,或者作弊。小太監會記住他們的樣貌、筆跡,還會二次覈對。
坐著有些累,朱祁鈺斜躺在軟墊上,醫生跪在地上診脈,手指隔著絲帕,謹防宮外的醫生手上抹毒,殘害皇帝。
輪到那個戴著惟帽的醫生,朱祁鈺發現是個女醫生,不由得多打量幾眼,發現她身量高挑,雖然身著男裝看不出身材如何,但手指頭白皙,手背看著白淨。
“抬起頭來。”朱祁鈺忽然說話。
惟帽醫生莫名一抖,微微垂下頭去,朱祁鈺又開口:“撩開紗巾,讓朕瞧瞧。”
“啊?”惟帽女醫生吃了一驚。
唐貴妃也微微吃驚,陛下這也太直接了,看這妝發就知道,人家是未出閣的女孩,你這般難免唐突,有失風度。
惟帽女醫生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臣女自幼貌醜,不能見人,恐怕會嚇到陛下,請陛下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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