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教?!”
這兩個字對楊憲而言有些重了,當下自是不敢應承:
“殿下明鑒,微臣何德何能,敢讓您領教?這不是折煞臣嗎?”
朱棡眉毛一挑:
“哦?這麼說楊大人適才之言是自吹自擂嘍?”
楊憲飛快擺手:
“臣豈敢欺騙殿下?所言句句屬實。”
“殿下若不信,可在這中書省隨便挑一本書籍,臣若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將此書背誦而出,甘願領罪!”
朱棡嘴角一勾,當即點頭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不過,本王的記憶力也很是不凡,所以,我願與楊大人同時背書,如此一來,輸贏方顯公平。”
楊憲聽得一愣,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朱棡的意思。
敢情不是要找自己的茬,而是專治各種不服呀!
一旁的胡惟庸也看懂了,怪不得昨天非要跟恩師下棋,合著朱棡就是這樣的性子,真是個古怪的殿下。
但此刻,胡惟庸自然樂見其成,而且,還很希望朱棡輸。
因為那樣一來,楊憲絕對冇有好果子吃,身為臣子,怎麼可以贏王爺呢?
偏偏楊憲的性子也是誰都不慣,雖然能當中書省參知政事,人情世故楊憲自是懂得,可驕傲如他,是斷然不會像李善長和胡惟庸那樣放水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朱棡要是鐵了心非跟自己比試一番,那就隻能讓這位殿下感受一下失敗的苦澀了。
誠如此刻,見朱棡不像是在開玩笑,楊憲當即輕笑道:
“嗬嗬,殿下您確定要跟微臣比背書嗎?”
“您這樣尊貴的人,說句實話,臣是不敢贏的!”
朱棡大手一揮:
“楊大人放心,本王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你隻管拿出你全部的本事,倘若贏了,本王非但不生氣,今後還會在父皇麵前給你多多美言。”
楊憲雙眼一亮:
“此話當真?”
朱棡嘴角一撇:
“本王乃天潢貴胄,自然一言九鼎。”
楊憲當即大喜,冇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於是壓力給到了胡惟庸這邊,壞了,早知如此自己就該攔著的。
話說晉王殿下也是,既然是陛下的兒子,您倒是再仗父欺人點呀!
好在這時,朱棡轉頭衝他道:
“胡大人,去挑本書來,我和楊大人此番比試背書,你就算是裁判了。”
胡惟庸心中一動,精明如他,怎麼可能讀不懂朱棡這話的深意?當即拱手上前道:
“殿下放心,臣知道該怎麼做,隻是不知,這經史子集,殿下平常喜歡看什麼書?”
胡惟庸的意思顯而易見,朱棡要是喜歡看經書,那他就挑本經書來,喜歡看史書呢,就拿一本史書,如此一來,待會兒背書的時候,朱棡也算有一點小小的優勢。
楊憲見狀呢,也無動於衷,畢竟是陛下的兒子,這點優勢還是要給的。
何況他神童之名也不是吹出來的,不管胡惟庸拿來什麼書,楊憲看個兩三遍都能記住。
但就在這時,朱棡卻來了一句:
“我不看書的。”
“嗯?!”
胡惟庸雙目圓睜,眼神中充滿了對朱棡的不解,既然如此,您為什麼要跟楊憲比背書呢?
楊憲也不知所措了,一個平常不看書的人,居然要跟自己比背書?這也太小瞧自己了吧?
可朱棡卻是一臉的無所謂,見胡惟庸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還不耐煩的催促道:
“快去拿書呀胡大人,難道還要本王親自去嗎?”
胡惟庸這纔回過神來,即便眼神中依然是滿滿的不解,也隻能轉身出了中書省的大門。
不多時便去而複返,雙手捧著一大摞厚厚的書籍,但其上無一例外都是四個大字——《資治通鑒》。
楊憲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朱棡,立馬不滿道:
“胡大人你這是作甚?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可是我等讀書人的必看之物,可晉王殿下卻從不看書,如此,這比試何談公平?”
胡惟庸白眼一翻,因為這比試本就不公平,無論胡惟庸拿來何書,朱棡都必敗無疑。
既如此,還不如拿個字多點的,讓楊憲從頭背到尾,雖贏了比試但也累得不輕。
可朱棡聞言,卻隻有一句:
“哦?楊大人早已會背《資治通鑒》?”
楊憲麵露尷尬:
“額,這倒是冇有,不過臣年輕時將這本書通讀過,至今還有印象,所以隻需要看一遍,就能背誦此書了。”
朱棡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背《資治通鑒》吧。”
楊憲還冇回過神來:
“殿下所言極是,胡大人還是去換……嗯?殿下您說什麼?就背這書了?不是,殿下您冇明白臣剛纔的意思嗎?”
“這樣比試背書,對您可是絕對不利的!”
朱棡肩膀一聳:
“無妨,隻要楊大人還需要將此書看一遍才能背會,那比試就還是公平的。”
楊憲眉頭一皺,這哪來的公平?
既然要背書,那不就得先把書看一遍嗎?咋地?您看半遍就能會呀?
胡惟庸也不明白朱棡到底在乾什麼,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懶得說啥了,直接拱手道:
“殿下,楊大人,這《資治通鑒》共有十六紀,二百九十四卷,既然你們要比試背書,那依在下之見,不如就一人從後往前背,一人從前往後背,誰先背完全書,就算誰贏可否?”
朱棡微微頷首:
“可以,很公平。”
楊憲亦點頭表示讚同,然後拿起《資治通鑒》中的《後周紀》,也是十六紀中的最後一紀,朝朱棡拱手道:
“殿下,那微臣就先開始了,放心,微臣不會看得很快,所以您還是有大把的時間贏臣的。”
話雖如此,可楊憲翻開《後周紀》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覺便躍然紙上,嘴角當即掀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
反觀朱棡,拿起《資治通鑒》中的《周紀》,也是十六紀的第一紀,剛掃了一眼,便抬頭望著中書省的房梁。
看得胡惟庸忍不住向上望去,細看了好幾遍,確認梁上啥都冇有,才低下頭,繼續不解的看著朱棡。
可就在這一刻,胡惟庸眼角一瞥,突然發現朱棡手中的書,不是《周紀》,而是《秦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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