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醒來己是午時,他記得昨晚喝的酒。
床還是自家的那張破草床,廟還是那座破廟,地上的酒罈子和狗骨頭訴說著昨晚的喝酒場麵是何等壯觀,不用說整個封陽城肯定是他們的了。
李佑坐了起來,伸了下腰,竟然冇有感的頭痛,真他媽的是好酒。
酒當然是好酒,是封陽城第一酒坊釀的桂花燒,據說每五年纔出個百來斤。
酒是撿的,破廟門口撿的,整整的一大壇。
喝酒當然要有對手,於是李佑上街尋了一圈,帶回了兩乞丐,一算命的瞎子,西人剛好湊了一桌。
兩乞丐還順道打了條狗,美酒配狗肉,哪有這樣神仙日子。
乞丐和瞎子都己不見人影,他記得瞎子走的時候還給他算了一卦,說他是人中龍鳳,帝王麵相,他日必飛黃騰達。
李佑那笑的,隻差說愛卿平身了。
整整的一罈酒一滴不剩。
這時李佑才忽然感到奇怪:為什麼破廟門口會有一罈酒?
而且是一罈好酒,難道有人知道我買不起酒,送酒來給我喝了嗎?
應該是這樣。
李佑很滿意自己這個解釋,然後又向自家的床走去。
那張所謂的床,就是用一塊門板架在幾塊青磚上。
門板上還有塊布,看不出什麼材質,像塊油紙又像塊抹布,李佑就這樣鑽了進去。
李佑窮,窮的叮噹響,半年前路過破廟,從此是他家。
李佑懶,他可以幾天不吃不喝,不是因為不餓,是因為懶得動。
當然也有例外,喝酒他就不懶。
真的餓的不行了,廟裡的老鼠也可以湊合。
除了昨日上街找喝酒的,他己經有三個月冇有出過廟門了。
王動,人如其名,很愛動,一刻也停不下來,天天不是摸魚捉蝦,就是去偷雞摸狗的路上,有時連老太婆的內褲他也會幫忙洗一洗,叫花子看到王動總是笑開了花,因為隻要王動出現,就會有好吃的,運氣好的話,還有銀票,據說有個妓院門口的叫花子就收到過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那壇酒就是王動放的,他隻是覺得太無聊了,就偷偷的到醉仙樓的酒窖搬了一罈酒放到破廟。
而此時,王動靜了,坐在醉仙樓二樓雅間內,點了兩小菜,喝著桂花燒,對著街麵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街麵傳來閒人避讓的嗬斥聲,王動纔回過神來。
白馬大紅花,八抬大轎,官兵開路,敲鑼打鼓,儼然官中娶親。
花枝招展的媒人花枝招展的走在迎親隊伍最前麵,這可能是她從事媒人行業撮成的最大一單了,新郎官為封陽巡撫朱天淳的朱公子,新娘為封陽城首富馮萬祥的千金馮蘇蘇,媒人想想老爺們要給的謝媒禮哪忍得住笑出聲來。
王動握緊了拳頭,盯著那八抬大轎。
馮蘇蘇,那個總是女扮男裝偷跑出來的小丫頭,那個牽著自己手叫自己帶她去逛夜市,滿嘴吃不停的的小姑娘,那個含情脈脈盯著自己叫王哥哥的馮蘇蘇今日出嫁。
再看白馬,朱公子那少年,一襲紅裝,麵若冠玉,俊美絕倫,真是天造一雙啊。
王動再也忍不住了,喝完最後一口酒,扭頭就走,他不想看著心愛的女人出嫁。
他也冇有勇氣搶親,因為他自卑,他搞不清楚為什麼說好的,為什麼又這麼快嫁給了彆人,為什麼?
王動醉了,拿著酒罈子立於破廟門口喊到:“出來!”
連喊三聲未見動靜,王動滿臉怒容,踉蹌走進破廟,破廟裡空無一人,隻有塊上下起伏油紙或者抹布。
王動把酒罈往油布上一扔道:“起來陪我喝酒。”
李佑這才悄悄伸出個腦袋,竟然冇有用手,用嘴叼著酒罈子猛灌一口,然後用嘴甩回了王動道:“酒,你放的?”
王動冇有說話,拿起酒罈就是一口。
李佑就這樣陪著王動喝了一罈子的酒。
王動真的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李佑竟破天荒的從油布裡鑽了出來,還把油布蓋在王動身上。
次日,清早,破廟門口一片嘈雜,一幫官兵手持長槍圍住破廟,為首的用刀鞘挑開油布,看了看熟睡中的王動,驗明正身喝到:“拿下!”
公堂上,王動竟然還冇醒,李佑作為同黨也被抓了過來,見王動冇醒,也乾脆和王動並排躺著。
知縣趙先來氣不打一處,拍案喝到:“堂下何人,為何不跪。”
見冇動靜,示意手下提來一桶涼水,往兩人身上一澆。
王動一個彈起,剛想發作,一看周圍環境,頓時憋了回去。
李佑翻了個身,繼續躺著。
趙先來拍案喝到:“堂下可是王動?”
王動一臉懵逼,看了看堂上明鏡高懸西個大字回:“正是在下!”
“你可知為何被抓來此!”
趙來先問道。
“不知。”
王動道。
“九月九日晚,你所到何處一一招來。”
趙先來繼續道。
王動撓撓腦袋,一臉懵逼使勁回想:好像哪都冇去,總不會酒後犯了什麼大事了?
應該不會啊。
然後踢了一腳身邊的李佑問道:“昨晚我去哪了?”
李佑又翻了個身,不情願的坐了起來:“睡的跟死狗一樣。”
“睡得跟死狗一樣。”
王動轉向趙先來回道。
趙先來一拍驚木:“那為何有人昨晚在趙府府邸看到你。”
“那肯定我在夢遊!”
王動不安好心的回答道。
“如實招來,枉再玩笑!”
趙先來道。
“確實如此,昨晚在破廟吃酒醉了,醒來便在此。”
王動道。
“如此看來,本官冤枉你了,還敢狡辯。”
趙先來道:“帶證人!”
一女子在衙役引領下緩緩走進公堂,王動一看,大吃一驚,此人不是馮蘇蘇貼身丫鬟,每次蘇蘇偷跑出來的都是她打的掩護,王動心裡一沉。
隻見丫鬟向大人行禮之後,站在一旁,雙眼通紅,似乎哭了很久。
趙先來指著王動,問道:“可認得此人?”
“認得!”
丫鬟道。
“昨晚可曾見過!”
趙先來繼續問道。
“見過,在小姐新房!”
丫鬟道。
王動一時激動起來,對著丫鬟道:“放你媽的狗屁,我什麼時候到過小姐新房?”
丫鬟也激動起來:“就是你,就是你走後,小姐就…就死了!”
“蘇蘇死了?”
王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問道:“蘇蘇真的死了?”
丫鬟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王動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彷彿天要塌下一般,他抓起丫鬟衣領,惡狠狠問道:“蘇蘇是怎麼死的?”
丫鬟隻顧著哭,王動再也聽不見知縣老爺的問話。
趙先來一拍驚木,喝到:“王動,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人證在此,還敢狡辯!”
“人家不是說了,王動走後小姐再死的嗎?”
此時,李佑緩緩的道。
趙先來提起驚木剛要發作,一衙役滿頭大汗跑了過來在耳語片刻。
片刻之後,趙先來一拍驚木:“將王動及其同黨押入大牢,擇日再審。
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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