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接話:“王爺說的是。朝廷的官員分為三種。會做事也會做官的,不會做事隻會做官的,隻會做事不會做官的。”
朱栽圳笑道:“你楊老部堂屬於第一種。唐順之屬於第三種。對吧。”
楊博拱手:“王爺過譽了。”轉頭他吩咐一名親兵百戶:“去職方司,把唐順之叫到這裡來。”
朱栽圳卻一揮手:“且慢!”
魏謙吉鬆了一口氣:“王爺改主意了?”
朱栽圳冇有搭理魏謙吉。他對楊博說:“我今日來兵部,是來請神的!唐順之就是那尊大神!
既然要請神,自然要誠心,我要親自到職方司去請他。”
魏謙吉驚訝:“啊?王爺親自去職方司請那老傢夥。也太抬舉他了!”
朱栽圳冇有說話,楊博和魏謙吉引路,帶著他走向職方司。
朱栽圳邊走邊想:兵部分為武選司、車駕司、武庫司、職方司。
四司之中,以武選司的差事最肥。
武選司掌握了天下武人的升遷、降職事。
它的職責對應了一副後世的對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
武庫司次之。官場有諺曰“武庫武庫,又閒又富。”
車駕司再次之。它掌管天下的驛站、軍馬,能夠閃轉騰挪的地方太多了。
以上三個司,都是油水衙門。唯有職方司,是個人人都不愛去的清水衙門。
職方司類似於後世的參謀部。隻管著製定作戰方案、堪輿地圖。
外鎮的武將按照職方司製定的方案打仗,打了勝仗,功勞都是武將的。
打了敗仗,武將要追責,職方司要跟著受處分。
這是一個既無油水,又要背黑鍋,出力不討好的部門。
兵部那些失勢的官員,都被塞進了職方司。
唐順之則不同,他是主動請求調到職方司的。因為他喜好軍略。
“王爺,到了!”楊博的話打斷了朱栽圳的思緒。
朱栽圳抬頭一看,驚訝道:“這......這是職方司?”
兵部後衙有前後八進共八個院子。眼前的這個院子小的可憐。院子的地上落滿了枯葉,雜草叢生,一看就是許久冇人打掃了。
最出格的是,一隻野兔領著兩個兔寶寶,在朱栽圳麵前一閃而過!
堂堂大明兵部職方司,竟然荒涼到有野兔打了窩?
朱栽圳轉頭問楊博:“職方司有一郎中,二員外郎,四主事,三十書吏。怎麼這麼冷清?”
楊博解釋:“臣慚愧。職方司的官員們,絕大部分都常年告病假。”
朱栽圳道:“楊老部堂無需愧疚。底下的官員們就是這個風氣,你可以革一個人的職,卻不能革幾十個人的職。你也是無可奈何啊。”
朱栽圳如此通曉情理,這讓楊博大為感動。
朱栽圳來到了院子西廂房的門口,他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麵。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正拿著一把鏟子,在一個沙盤上忙碌著。
曆史、地理不分家。朱栽圳認出,那沙盤是浙、直兩省的地形圖!其中山川河道栩栩如生。
這樣巧奪天工的地形沙盤,即便放到現代也是極為精密的。
老人正是唐順之。他似乎是蹲麻了,放下鏟子起身伸了個懶腰。
隨後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從袖中掏出一個布袋。布袋裡裝的是炒黃豆。他抓出兩顆,扔在嘴裡大嚼著。
朱栽圳走了進去。唐順之見到他先是一愣,懷疑自己眼花了。
堂堂皇子,怎麼可能來職方司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魏謙吉一聲暴喝:“唐順之你大膽,見到景川王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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