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道了謝,告彆了李嬸兒,順著小路,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眼前的小屋,熟悉又陌生,簡簡單單的瓦房,小小的西合院,他隱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一樣。
“旺財,旺財?”
林山遠遠的吆喝了幾聲,“傻狗又跑哪裡去了?”
他從磚頭下麵拿出鑰匙,鏽跡斑斑的鑰匙,卻讓他感到無比親切。
還冇進屋,村裡的鄉親們都聚了過來。
“委座回來了!”
“委員長來了!”
“小山子回來了!”
“我就說這小子心裡念著咱們修道山呢吧。”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紛紛從屋子裡搬出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吹起牛來,還有人起鍋燒水,招呼大家泡茶葉。
林山嘿嘿一笑,撓撓頭,“各位叔叔伯伯嬸嬸,我這次回來,也冇想到能當上咱們的村民自治委員會的委員長,懇請大家,叫我小山子就行,不要叫啥委座、委員長。
我小山子回來就是為大家服務的。”
“那可不行,你現在可是有編製的人,吃國家飯,咱們夏國的基層村官,那也是官,放在古代,那也是,那也是……”王德發唸叨了一會兒,也想不出來,村官到底是古代什麼級彆。
“反正,得叫職務,哪還能一口一個小山子?”
林山堅持不讓大家喊自己職務,村民們卻更加熱情的要喊“委員長”。
大家七嘴八舌好不熱鬨。
最後,寶順兒拿著木棍,在地上寫上“拆中”二字,眾人看了一臉懵,這是啥意思?
寶順兒嘬了一口香菸,“我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兩個字念“折中”啊。
看著眾人清澈的眼神,林山捂著額頭,我去,還是你寶順兒會玩啊,拆和折都冇分清,你是怎麼當上代理委座的??
林山趕忙伸手把拆字的一點抹掉,動作細微,極其不易察覺,他尷尬的看了寶順兒一眼,嘴角微微顫抖,合著你和李嬸兒倆人真是絕配啊!
一個不認識折,一個不認識拆。
“既然小山子不願意讓大家叫他委座,我看,就叫他林山主吧,反正以前也聽說是有叫山主的。
大山之主,也挺好,反正咱們這片山都是自己種的,咱們都是這片山的主人,希望山主能帶領咱們樁村,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好,好,山主這名字不錯,還是寶順兒有文化!!”
“還得是你啊,寶順兒。”
吳二麻子激動的彷彿自己得到了稱號。
最後,各回各家,林山喜提山主的稱號,他端著自己的麪碗,猛嘬了一口,“我是誰?
我在哪?”
林山感覺自己像是進了一個傳銷窩點,而他成了新聞裡某某團夥的首腦。
吃飽喝足的林山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話說,村民自治委員會的工資誰發呢?
是打卡還是現金?
也冇見鎮上的領導給我發點慰問,做個入職培訓啊?”
輾轉反側,林山睡不著,他起身往村子上頭走去。
林山是一個孤兒,被村裡的長者從大山深處抱回來,吃百家飯,穿百家衣。
他學習刻苦,終於考到了城裡。
村民們知道他成績好,將來肯定是大學生,於是五塊十塊的湊錢,從高一開始湊,終於在他大一開學前,湊齊了學費。
上學的行李是寶順兒的老舊軍用包,據說退伍兵寶順兒自己都捨不得用。
包裡雞蛋最多,都是村民自己家養的走地雞下的蛋,土雞蛋,大補。
村民們把林山送到村口,又送到大路,才依依不捨的回去。
林山在大學勤工儉學,終於能自己交學費了。
但是他卻不想回山裡了,山裡真的太苦了。
上一世,他早己下定決心,既然走出去了,就在外麵闖事業,多賺點錢,才能給村裡的鄉親改善生活。
不曾想,重生後,最終迴歸了大山的懷抱。
也許這就是命運。
山村的生活,簡單質樸,兩世為人,林山內心說不出的寧靜。
這山,是他的根,這一世,就在山裡,帶領大家致富。
村子上頭,住著大棋爺爺。
從小,林山都是跟著大棋爺爺長大,小時候冇有奶水喂,村裡的狗崽子,山裡的狼崽子經常被搶奶水。
最離譜的是也不知道是誰,竟然綁架了一頭母狼,隻為給林山餵奶。
母狼眼神從凶狠慢慢變成清澈,最後無比順從,在村民放走它的時候,它竟然還有點捨不得,村裡的火腿腸和麪包,其實味道也挺好的。
林山自己依稀還記得,曾經那頭母狼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
在林山三歲前,山裡的狼看到修道山的村民都瑟瑟發抖,生怕自己被綁。
狼群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看到修道山的人,跑,彆問,問就是跑,跑的越遠越好。
母狼跑,狼群能理解。
可是公狼不信邪,不跑,結果,成了村民的口糧。
再回首,往事如夢,細想一下,這一切真的就像一場夢。
林山腦子裡不時會有一段回憶跳出來,他邊走邊想,不一會兒到了大棋爺爺家門口,小房子坐落在村落的最頂上,屋裡還亮著燈。
山村的生活慢節奏,吃完遛個彎就進被窩也是很正常的。
有的人晚上七點可能己經睡一覺了。
林山本以為老人會睡了,一看手機,才六點半,那估計是冇睡。
還冇等他敲門,大棋爺爺的滄桑聲音傳來。
“小山回來了,快進來。”
大棋爺爺盤腿坐在蒲團上,麵向牆壁。
他顫巍巍的站起來,抬手想摸摸孫兒的頭,卻發現林山己經長高了很多,抬手也夠不到了。
“爺爺,我像是做了一個夢。”
看著熟悉的老人背影,林山忽然眼眶一熱,淚水滑落。
要說上一世隕石墜落時最大的遺憾是啥,還不是山裡這些親人們。
看著大棋爺爺滿頭白髮,臉上刻滿滄桑,林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撲在老人懷裡,低聲啜泣。
對親人的思念,在這一刻猛然爆發。
“爺爺,我太想您了,我再也不走了,不走了。”
上一世的他為了省錢,出去就再也冇回來。
為了交學費,他打了五份工,扣除學費和生活費,他把剩下的錢都寄回村裡,給村子裝了蓄水池,裝了太陽能,買了好吃的新奇玩意,可就是冇回來看過大家,冇回來看過大棋爺爺。
也許,村裡人,隻是想常見到小山子,他們不在乎有冇有蓄水池,不在乎有冇有太陽能。
小屋內隱隱的啜泣聲,傳遍了整個村子,村子裡的鄉親也在抹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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