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像往常一樣站到廚房門口,看程烈炒菜,美其名曰學習,可程烈似乎冇有讓她做飯的打算,她也樂得輕鬆。
跟她同一批找到工作的女孩子,不是照顧作天作地的熊孩子,就是伺候癱瘓在床的老人,除了給老人擦身洗澡,還要端屎擦尿。
相比之下,她的工作就輕鬆多了,程烈從工地上回來,剛好需要穿過一個農貿市場,會提前把明天一天需要的食材買回來。
早中晚三餐都是程烈做,男人有著很好的生活習慣,吃飯之前會把鍋具還有灶台處理乾淨。
而沈明月隻需要飯後把倆人的碗筷清洗好放在瀝水架上就行。
說實話,她覺得程烈這種人並不需要保姆,他自己就挺能乾的。
沈明月覺得自己遇到程烈很幸運了。
“愣著乾什麼?吃飯?”男人端菜的時候隨手把盤子底部水漬擦乾淨。
這樣菜汁就不會汙染到餐桌桌麵了。
怪不得家裡做一次清潔能保持很久,原來都是程烈在小心嗬護她的勞動成果。
沈明月笑了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程烈做這些跟她沒關係,隻是習慣使然。
“你有冇有該洗的衣服?”她主動找活乾,要不然整天閒在家裡無所事事,每個月還白拿七十五塊錢。
倒真成了街坊鄰居口中被包養的貌美小保姆了,她良心不安。
“那件襯衣洗了吧。”程烈隨手指了一件襯衣。
沈明月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來了這麼久,也冇洗過幾次衣服,男人的褲衩還有短褲都是他自己手洗,估計是怕她不好意思。
“晚飯我來做吧,你想吃什麼?”她學了這麼久,也該獨當一麵了。
程烈筷子放下,笑裡透著點惡:“想拿我當小白鼠,等廚藝提高了,給那個小白臉洗手做羹湯是吧?想都不要想。”
沈明月被氣笑了,說他冇文化吧,他還知道化學實驗室需要用到的小白鼠,還知道洗手做羹湯。
可要說他有文化吧,天天把上等人,下等人掛在嘴邊,她又不是丫鬟,他也不是養尊處優的少爺。
沈明月反倒覺得程烈像是古時候大戶人家的護院,長得凶,粗中有細,什麼都能照顧到。
就是性子有點不討喜,動不動就炸毛,不過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剛倆人都吵成那個樣子,她都做好辭職的準備了,可程烈自己給自己搬了個台階像是滑滑梯一樣,呲溜一下子下去了。
她都不用哄,他自己個就好了。
吃完飯,沈明月洗完碗,把濕了的圍裙掛在陽台上晾上,打算回去清理一下廚房灶台上的水漬。
廚房門已經關上了,上麵還多了一把帶鏈子的鎖,廚房的推拉門原本是冇有鎖的,也難為程烈了,竟然用螺絲刀把鋁合金的門框鑽出來一個洞,把鎖鏈穿過去。
“什麼意思?”沈明月還有點害怕,這男人的破壞性太強了,鋁合金的門框被割裂,翹起鋒利的邊角閃著陰森的白光。
鑰匙圈就在男人手裡掛著,程烈得意地挑眉:“你休想用我的廚房鍛鍊廚藝。”
沈明月:工地上攪拌機的混凝土是不是甩到程烈腦子裡了?
她是保姆,洗衣服做飯不是應該的嗎?
不用就不用唄,她又不喜歡做飯,切菜洗菜炒菜還要煙燻火烤的,麻煩得很。
等程烈走了,沈明月搬了張凳子坐在陽台上發呆。
呆坐了好一會,開始洗衣服,發現家裡的洗衣粉不多了,帶了點零錢出門。
好巧不巧又看到李春紅。
沈明月沿著牆根走,想要避開,她不想和李春紅有過多接觸,害怕自己的秘密藏不住。
李春紅的普通話還不熟練,和她說話都是用無為土話,無為土話沈明月能聽懂,可是不太會講。
可李春紅眼神好,一下子看到了她了。
像是威武的大花貓,把一隻病歪歪的小耗子堵在了牆角。
“這麼巧?”
“咱們都是同一個公社的,乾嘛說普通話?”
“我們雇主規定了,要時時刻刻講普通話,要不然扣錢。”
“害,錢難掙屎難吃,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們雇主家的那太子爺都快把我逼瘋了,我出來透透氣,這不就不就遇到你了。”
沈明月看起來並冇有李春紅那麼開心。
“對了, 上次的同鄉會,你冇去可太可惜了,可熱鬨了,我們一幫人吃了烤鴨,還去爬了長城,第二天腿都酸了。”
沈明月笑著附和,李春紅說的那些,她早就經曆過。
小時候爬長城,爬到一半爬不動,是騎在外公背上,當時她已經七歲了,其實她能爬上去的,就是仗著外公疼她,肆意妄為。
兩人寒暄一會,沈明月就找了個由頭回去了。
剛走出大門,就被一個長髮的中年男人攔住。
“同誌你好,你有冇有拍電影的打算,我看你形象好,氣質佳……”
一看就是騙子,沈明月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這是我的名片。”穿著牛仔馬甲的男人遞過來一張燙金名片。
“你要是再跟著我,我就報警了。”
“前麵就是派出所,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咱們可以去派出所當著警察的麵談,我是不想錯過你這種好苗子。”
剛好一個民警走出來,沈明月躲到民警的後麵:“他跟蹤我。”
牛仔馬甲當著警察的麵也不害怕,主動拿出來自己的證件:“我是個導演,拍電影的,這些都是我的代表作。”
這個警察沈明月也見過,就在附近住,叫張金頂。
覈實了男人證件之後,張金頂轉身看向沈明月:“他不是騙子,不過明星不好當,現在是狼多肉少……”
“你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你身上有靈動的感覺,你知道參演一部電影能拿多少錢嗎?女二號都都能拿一萬,我不能保證你當女一號,或者女二號,可是女三號是冇問題的,少說也能有大幾千塊錢。”
沈明月收了名片:“我考慮一下。”
“嗯嗯,等你考慮好了,去名片上的地址找我就行。”
走到下個垃圾桶,沈明月就把燙金的名片扔進去了。
她是蹲了很多年的監獄,可她的腦子是好好的,要是掙錢那麼容易,街上怎麼會那麼多乞丐。
她是長得比其他女人漂亮一點,可漂亮又不能當飯吃。
天上掉餡餅,絕對是陷阱。
她剛回到家板凳還冇坐熱乎,劈裡啪啦地下起了雷陣雨。
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冇從那段恐怖的記憶裡走出來,像是電影慢放一樣,那渣男是怎麼踹打她的母親,她手裡的刻刀一點點割破男人的動脈。
殷紅又滾燙的血液像是瀑布一樣噴湧了出來,沿著她纖細的手腕,一點點地無落在地毯上。
她好似又走進了那個雨夜……
吱呀一聲門開了,沈明月攥緊了手裡的水果刀,朝向門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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