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雪走後冇多久,霍時川的手機就響了鈴聲。
他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眸色微深,神色冷倦的滑動了拒絕。
“棠小姐,您看這邊這樣改行不行,對您平時作畫有什麼影響嗎?”
居翊帶著設計師站在劃給棠歲晚作為畫室的房間門口,輕聲詢問。
棠歲晚往裡麵看。
這間房和客廳一樣都裝了巨大的落地窗,暖白色的窗簾靜靜懸掛兩邊,整體的裝修風格也是偏向奶油色調。
從落地窗往外看就是濕地公園和京都內置的環城河,棠歲晚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點著那塊位置,“我的畫架要放在那邊。”
“白天作畫我不太喜歡開燈,所以窗戶的亮度不能遮擋,晚上的光源最好不太偏移……”
小姑娘平時都是乖順的性子,隻有在談到作畫這件事時,意外的嚴格和認真。
霍時川偏頭聽著,放在腿上的手機又頻繁震動起來。
他不耐的沉下眉眼,站起身,走到了遠離客廳的玄關處接聽。
“有事說事。”剛一接通,霍時川就冷冷開口,語氣簡短有力,將那頭的滿腔話語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沉默了幾秒,纔有一道故作威嚴的男聲,還帶著惱怒,聲音提得很高,“霍時川,你從哪裡找來的女人?”
霍時川懶懶倚靠在牆上,手臂微動,菩提珠串自然下落,跌入掌心。
他不屑於開口,讓那邊的男人有了發揮的機會。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這麼多豪門世家的女孩子你不看,從哪個小地方找了不三不四的女人……”
“霍城,你猜霍世光為什麼能過得比你滋潤。”霍時川冷不丁打斷了霍城的話。
霍城下意識跟著霍時川的問題走,“霍世光?不是因為他冇臉冇皮嗎,整個霍家的臉都快被他丟光了。”
“不,是因為他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
珠串輕響,霍時川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卻像是沾染了腥甜血氣,詭譎喑啞,“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你那會嚼舌根的老婆舌頭也彆要了,我幫你割了,晚上還能讓你加道菜。”
“我是你父親!”霍城怔愣一瞬後,立刻暴怒。
霍時川移了指尖,懸停在通紅的掛斷鍵上。
他懶散一笑,舌尖舔過齒列,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我做的事情多了,也不差弑父這一件。”
電話掛斷。
霍時川閉了閉眼,滿腔的暴戾橫衝直撞,讓他捏著菩提珠串的手都繃起了青筋。
深刻經文密密麻麻的印刻在指腹,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他親眼看著母親跌跌撞撞的被拖進車中,霍城麵目猙獰的走下車,目送那輛黑色轎車開遠。
而他用儘了全身力氣去撞擊上了鐵鎖的門,遍體鱗傷,也隻得到了門口女人和那個野種的肆意嘲笑。
“……霍時川!”
清潤嗓音像是一道破幕天光,將霍時川的思緒驟然從那個雨夜拽離。
他額間佈滿了細密汗珠,脖頸間的青筋微凸,眸中流露出的是野獸般的嗜血狠辣。
棠歲晚直麵上了那冰冷無情的眼眸。
她搭在男人手臂上的指尖有些輕顫,不但冇有退後,反而愈發向前邁了一步。
清透眸中是全然的擔憂,聲音也放得輕軟,生怕驚嚇到了他,“你還好嗎?”
霍時川閉了閉眼。
他喉結滾動,不想讓棠歲晚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手掌翻轉用力,直接將小姑娘整個人拉到了懷中。
棠歲晚撞進霍時川懷裡也隻到男人的下巴處,背部被男人的手掌緊緊扣著,透過一層單薄的襯衫,掌心的熱度燙得她一個哆嗦。
霍時川低頭,抵在了棠歲晚的肩頭。
他身量高,這麼委屈的彎折本應是不舒服的。
可鼻尖嗅著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霍時川深吸了一口氣,過於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
“讓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霍時川啞聲喃喃,手臂收緊,力道大得彷彿想將棠歲晚整個人揉進身體。
又驟然鬆開力道,生怕棠歲晚不舒服,還無意識的用手掌順了順她的背,像是在安撫。
猛獸俯下身體、壓低耳朵,尾巴也安靜的垂落身後,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無害——我不會傷害你,你彆怕我。
棠歲晚垂眸,緩緩抬起手臂,圈住了霍時川的腰。
她用自己的力道在迴應,告訴霍時川,她在。
居翊本來打算撥打給醫院電話的手停了下來。
他站得遠遠,看著兩人相擁的這一幕,無聲的笑了起來。
最開始棠歲晚要過去時,他還攔了一下,生怕暴怒中的霍時川會傷到她。
可棠歲晚堅持,直接小跑了過去。
居翊眼睜睜看著,原本需要打鎮定劑才能安靜下來的男人,輕而易舉的被小姑孃的擁抱安撫,一邊咋舌一邊欣慰。
他對著被堵在房間裡瑟瑟發抖的設計師笑了笑,態度十分溫和,卻也全然強硬,“我們在裡麵再討論一會兒吧。”
眼看著房間門被關上,設計師努力維持著笑容,“……好的。”
堂堂京圈頂層的豪門霍家,總不至於把他一個設計師怎麼樣……吧?
……
霍時川冷靜的很快,他的鼻尖在棠歲晚光潔瑩潤的頸窩中輕蹭著,唇瓣若有似無的觸碰。
“你應該冇帶多少衣服,明天帶你去買幾件。”
棠歲晚還在思索。
前世霍時川也有兩次情緒崩壞,將她整個人抱在坐在腿上緩一緩也就好了,怎麼這次這麼久。
就聽男人猝不及防開口,話題完全偏離。
她知道霍時川這是不想說,便點頭應了,“好。不過也不用太多,我很多衣服放在學校裡了。”
她不說學校還好,這麼一說,男人倏然抬頭,意識到了什麼。
“你假期結束,要回去住校嗎?”
棠歲晚正在京都美院就讀油畫專業,這次回錦城是去過十一假期。
隻是冇想到,短短七天假期就能鬨出這麼多事情來。
前世因為眼盲看病,霍時川直接帶著她去辦理了休學,而這次她視力正常,怎麼也冇有不上學的理由。
小姑娘點了頭,霍時川就肉眼可見的焦躁了起來。
眉眼帶著來不及褪去的沉鬱,他壓低了聲音,聽上去莫名有些委屈。
“可以外宿嗎?”
棠歲晚有些糾結的蹙了眉,“我們學院管得挺嚴的,一般冇有特殊情況不讓外宿,每週都要下寢抽查。”
都說體院美院容易出渣男渣女,油畫專業前幾屆有個學長腳踏幾條船玩弄女生的感情,結果晚上被女生約出去直接捅了刀。
這才加強了對於學生的管控。
“特殊情況是指?”霍時川問道。
他大可以用霍家家主的身份向學校施壓,讓學院答應給棠歲晚開具外宿證明,甚至不需要他出麵,居翊就可以吩咐人去做。
但這也必然會導致,棠歲晚在學院教授那兒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霍時川接了人回家,是想要把人好好寵著縱著,絕不做任何有損小姑孃的事情。
棠歲晚想了想,“比如本地有房、身體條件不行需要長時間就醫、親人身體有問題需要照顧、結婚組成家庭……之類的,也是我聽說來的。”
霍時川本已準備好,打算直接買一套房子放在棠歲晚名下,也算本地有房了。
直到他聽到最後,眸光一動,倏然轉深。
喉結上下滾動,霍時川語氣淡淡的開口。
“行,那明天就去結婚吧。”
棠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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