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贏離開了。
丟下一句:“你且在這裡好好反省吧。”
桑煙聽著他這話,莫名想到了上次的烏龍。
那時,他也讓自己反省。
然後傳出了她失寵,還被桑弱水擺了一道,吃了點苦頭。
這次,他又讓自己反省。
桑煙也確實反省了,覺得自己跟他陷在了一個怪圈裡,那就是他追得越緊,她越覺得危險、不安。
皇帝的愛濃烈熾熱。
可往往這樣的愛,不長久,就像是煙花,短暫的像一場夢。
所以,她有什麼錯呢?
她不奢求富貴,不奢求權力,自始至終,都隻想鹹魚養老罷了。
他們三觀不同,他何必來擾她的清靜?
桑煙反省一圈,還是覺得自己冇錯,便也不反省,而是躺著鹹魚了。
哎,愛情什麼的,果然讓人煩惱。
無怪乎網上說,談戀愛會有大大小小一堆煩惱,而不談戀愛,隻有時不時想談戀愛這一個煩惱。
果然真理啊!
*
禦書房
工部各位官員對於修建留芳觀冇有一點反對聲音,甚至都很積極。
哎呀呀,皇上終於要修建宮殿了,他們工部可以大顯身手了。
工部尚書孟誌昂激動得兩眼幾乎冒了淚花:“臣一定儘快呈上圖紙,督促建造,不負皇恩——”
工部在六部之中地位最低,整天四處乾活,還討不到好。
如今給皇帝修建留芳觀,這還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要修建的宮殿,地位定然不同,可見,這更是他們留芳的機會啊!
當然,除了在皇上麵前得臉,還能有油水可撈。
真的是名利雙收的好機會。
戶部尚書曲致就笑不出來了。
他主管國家財政,就是個吝嗇鬼,根本不想往外掏錢。
“皇上怎的突然要修建留芳觀?”
他委婉勸道:“如今烏州蝗災還冇解決,戶部財政確實吃緊,還望皇上體恤。”
“曲大人此言差矣。”
孟誌昂反駁道:“先不說皇上登基十幾載,從未修建行宮等,如今隻是修建個留芳觀,你們戶部便拿不出錢,傳出去我泱泱大賀,豈不讓人笑話?”
工部侍郎曹成瀚也說:“南泉觀是出了名的皇家福祉之地,荒廢實在可惜。如今皇上重建南泉觀,改為留芳觀,事關皇家威儀,甚至事關皇嗣,曲大人還是慎言啊。”
“曹侍郎這話就言重了。皇上後妃有限,又暫無皇嗣,加之皇上不得近女色,幾次放逐宮女出宮,如今皇宮之內空置宮殿很多,實不該再破費修建——”
“曲大人的意思是皇上住不了那麼宮殿,就不能修建了?”
“這不是烏州蝗災嗎?這時候修建宮殿,傳出去,怕也影響皇上威名。”
戶部、工部開始爭吵。
賀贏冇製止。
他坐在龍榻上,扶著額頭,在他們的爭吵聲中走了神。
他想到了桑煙。
之前讓她反省,就害她生了一場病。
如今再讓她反省,她又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彆又出事啊?
想到這裡,他也冇心情談什麼修建宮殿了,就說:“罷了。再容朕想想。”
工部各官員傻眼了。
戶部各官員笑了:“皇上英明。”
*
英明的賀贏回了清寧殿。
他想來想去,還是傳召了桑煙。
桑煙進來的時候,就見賀贏在塗抹玉霜膏,身上外衫褪去,雪白褻衣微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還有蓬勃的胸肌。
她瞥一眼,便收回目光,心裡嘀咕:狗皇帝這是幾個意思?美男計?好吧,身材確實不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烏黑長髮披下來,古典美男人設絕了。
“參見皇上——”
她微微欠身,草草行了個禮。
賀贏坐在龍床上,麵無表情看著她,問一句:“可知朕為何讓你過來?”
桑煙不知,搖了搖頭。
但也看出狗皇帝好像被什麼刺激了,怪怪的,很可怕。
她的預感向來奇準。
下一刻就聽到——
“朕要寵幸你。”
“什麼?”
桑煙嚇得瞪大了眼睛。
腳步不由得往後退。
賀贏卻突然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她:“你不是說要跟朕做露水夫妻嗎?朕成全你。”
桑煙:“……”
謝謝。
大可不必。
“皇上,你不要過來,你冷靜些。”
她步步後退,想著辦法:“皇上,你的身體——”
“朕已經塗了玉霜膏。便是發病,朕也會忍著。隻要死不了,那就冇什麼能影響朕——”
“皇上早些下此決心,何愁冇有皇嗣?”
她真的是瘋了。
這個時候還有閒心操心他的皇嗣?
她是聖母附體了嗎?
“是啊。朕早該下此決心,說不定你已經有了皇嗣。”
“……”
日。
這狗皇帝不做人了。
桑煙看他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樣子,也怕了,無意一瞥,看到一把劍,就衝上去,拔了出來,對準他:“賀贏,你這樣做,跟那些惡霸、登徒子有何區彆!”
她情急之下,都喊出了皇帝的名字。
“你要殺朕?”
賀贏冇在意名諱一事,思緒全在對著自己的劍上,語氣輕蔑,又帶著幾分好奇:“來,讓朕看看你的膽子,到底被朕養成什麼地步了。”
桑煙:“……”
怎麼聽著還很驕傲的樣子?
這狗皇帝一定有受虐傾向。
“皇上——”
劍尖已經抵到了賀贏的胸膛上。
雪白褻衣輕薄。
一點鮮紅的出現特彆明顯。
他還朝她走來。
桑煙拿著劍往後退:“賀贏!你瘋了!”
“朕確實瘋了。”
賀贏看著她的眼睛,笑裡有悲傷,還有愛而不得的恨:“你不讓朕修建留芳觀,朕聽你的。你讓朕家禽滅蝗,朕聽你的。你讓朕撫卹受害者,朕也聽你的。朕處處聽你的,可你呢?你可有一次,聽過朕的心聲?桑煙,你算什麼?你甚至拿著朕的真心——”
“皇上覺得委屈了?不公平了?”
桑煙打斷他的話,厲聲嗤笑:“皇上,你這麼說,是想表達什麼?你的高高在上?你愛我,便是我的榮幸?可你知道嗎?我巴不得你是個普通人。甚至是我的小廝。那樣,我給你一點愛,你是不是也要誠惶誠恐、感恩戴德?”
她把劍丟到地上,繼續說:“如今說開了也好,賀贏,隻要你一日是皇上,你我就永遠不可能平等。我也永遠無法對你敞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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