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張遼被斬了?!!”
董字大營之內,一身錦衣腰寬十圍,滿臉橫肉極為陰鬱的董卓與呂布二人同時站起身來。
周圍的李儒、李肅、華雄、徐榮等人,更是被這忽然傳來的軍報驚得酒杯都差點掉落案桌。
一時燭火搖曳,風聲不斷,帳內原本的笑語聲驟然停歇。
隻剩下所有文武大將不停對視。
臉色變換不語。
張遼。
字文遠。
生於幷州雁門郡馬邑縣,乃大漢北方邊陲之地。
此地多有胡人燒殺劫掠,屠戮漢人,故人人習馬畜牧,多出精兵悍將,張遼便是其中佼佼者。
熹平六年,張遼與雁門關軍士大敗塞外未死,此時堪堪年少,便已然成為大漢雁門關的郡吏。
後更是輾轉多遭,曾在大將軍何進、董卓、呂布三位震動天下的將軍麾下任職,參與不知多少大戰小戰,一路功升至騎督衛!
真論起軍策、武略,乃至於審時度勢的能力,他怕是在這個大帳之中,都足以讓許多人佩服。
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被忽然斬殺了?!!
“不可能!”
“此事絕不可能!”
“那典韋雖有蠻力,馬下獨戰我亦懼他三分,可那又如何?”
“月餘前偶遇的馬上廝殺,我不仍強壓他不止一頭,甚至差點砍下他一條手臂?”
“這種情況下,重傷的他,怎麼可能斬得了張遼?!”
縱使帳內聚酒亦一身明亮盔甲,身高一丈有餘,看起來威風凜凜氣勢驚人的呂布最先出言,其虎目一瞪便嚇得傳令兵跪倒在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確實不可能!”
董卓依靠為心腹謀士的李儒聞言,亦是放下酒杯眼含冷光看向傳令兵:
“此次主公之所以派張遼前去挑釁,就是偶然巡視至此發現曹營空虛才使此策,曹營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設下埋伏。”
“如此一來,張遼將軍縱使打不過那典韋,難道還不會逃嗎?”
“怎會當場戰死?!”
“我也如此覺得!”李肅同樣停杯言道。
“冇錯!”
“此事就是這個道理!”
“俺也一樣……”
自董卓往下,隨著呂布等人一個個停杯投箸,目光冷冽地落在自己身上。
傳令兵終於扛不住這麼大壓力了,急忙開口道:
“不…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
呂布上前一步,丈餘身高堵在傳令兵麵前,猶如他的武器方天畫戟那般震人心魄。
其餘眾人也儘皆凝視,等待真相。
可這個真相,卻令心中早有猜疑的他們猶然感到更為驚愕。
“殺…殺張將軍的,並**韋!而是江越!”
“江越???”
幾乎是同時,帳內董卓、呂布等所有人,全都將傳令兵口中的這個名字重唸了一遍。
可一樣的是,無論他們在腦中如何搜尋。
都找不到關於這個名字的事蹟。
見狀。
傳令兵不敢猶豫,連忙細細道來:“據張遼將軍的副將所言,當時月黑天高雨風淩亂,似有鬼神悲天而泣,一名身穿胸口染血甲衣的將軍,便自曹營中衝了出來。”
“一開始,張將軍也以為那是典韋,還現在典韋前些日子受了重傷,準備藉此機會看能不能立個大功。”
“誰知近了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名臉色蒼白欲死,身形瘦弱的小將。”
“張將軍並未在意。”
“隻以為曹營當中,有將受不了他當眾喝罵之辱,所以私自衝了出來受死罷了。”
“可誰知道,隻待張將軍駕馬前衝,待斬那小將首級時。”
“一切……都變了……”
“變了?”呂布蹙眉。
“如何變的?”李儒忍不住上前一步,站於呂布身側詢問道。
董卓亦是踏著奢華毛毯,絲毫不顧衣角帶動的酒杯珍液流落在地,同樣上前逼視。
“這……”
傳令兵之所以能將這一切說得如此細緻,除了有張遼副將的轉達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張遼之死,當時他也在場。
可就算如此。
當呂布等人問及如何變的時,他亦是忍不住雙手捂頭,頭痛欲裂。
直待董卓麵色越來越不耐,將一柄短劍都砸在了他臉上劃出血來,他才能勉強說出自己看到的道:
“我,我隻看到曹營之中,那原本渾身病怏怏如同要死的小將,似是在與張遼將軍交鋒的刹那間抬起了頭來。”
“那一瞬。”
“細雨夜風中,似有電光雷鳴閃過!”
“接著我便看到了……看到了那病弱小將,恰是刹那間化為了溫侯一般!”
“僅僅一劍交錯。”
“張遼將軍,便被其斬於馬下!”
“溫……侯?!!!”
傳令兵話音落下,大帳之中注視此地的眾人,卻竟然未再留意張遼被斬於下之事。
而是全都猛然抬頭,看向了正是溫侯的呂布!
如若傳令兵將張遼之死那一戰,描繪得極其驚天地動鬼神,他們或許都隻是覺得常有之事罷了。
畢竟張遼此等大將被曹軍陣斬。
要死得輕鬆了。
那纔是憋屈呢!
可他卻說,那小將刹那之間,竟然有溫侯呂布之勇?!
這就不得不令滿帳內的所有人全部驚鳴,猶如聽聞大軍壓境城破兵變了一般,死死盯著呂布。
就連麵肉橫貫,雄偉暴虐的董卓,亦是如此!
如今天下。
所謂諸侯,所謂英雄,那都不過如過江之鯽般,紛亂極多!
可膽敢說堪比溫侯呂布的?
嘖!
真不怕呂布那一柄方天畫戟,把其將首級削飛個三十米遠?!
所以聽到傳令兵的比喻。
帳內。
不由一時寂然。
最終還是文臣之首的李儒,輕飄飄地開口道:“溫侯,您怎麼看?”
“我?”
呂布卻與眾人不同,像是剛從傳令兵的話語中回過神來一樣,挑眉相對。
“此人說,那曹營小將,有你一般的勇武!”
李肅等人提醒道。
董卓同樣點頭,等待著呂布回答。
呂布之勇。
天下此時或許未知,但他們董字大營中,誰又能不曉?
那可是天下無雙的勇!
曹營中如若有這等人物,那李儒、李肅乃至董卓,都得重新掂量一下,曹操到底有幾分重量!
“哈!”
呂布聞言,卻是忽地一笑。
他冇有回答董卓,反倒是一把舉起了方天畫戟,冷冽橫眉怒視如電般看向傳令兵道:
“你所說那小將有一刻貌似我,便是貌若此時?”
“唔!”
傳令兵望著身前高大威猛,猶如神兵天降披甲屠魔般的呂布,竟果真想起了當時江越斬殺張遼時的姿態,忍不住連連點頭嚇得癱軟在地。
可就算如此。
呂布還不罷休,竟抬手呼嘯,參雜著獵獵風聲,便將傳令兵頭顱斬落在地,再度直視著地上頭顱問道:
“那究竟是他勇武,還是我勇武?!”
刹時。
帳內怔然一靜。
不過不等片刻,卻又再度轟然開來。
“當然是溫侯勇武!”
“那小將不過是有一刻溫侯之形似罷了,豈能比得過溫侯真身!”
“溫侯身若天神,豈是曹營小將能比?”
就連董卓亦是親自替其接過方天畫戟放於一邊,猙獰大嘴笑聲如雷道:
“區區曹營小將,豈能與我子奉先相比?”
“那曹操、袁紹等十幾路諸侯不久便能彙合聚盟,倒是什麼曹營小將袁紹大軍,也都無法再有遮掩。”
“那時!”
“奉先你隻管橫貫曹營,取那人首級便是,何用在此生氣?!”
“主公高見!”
周圍幾名文臣聞言,亦是頓時點頭高聲稱是。
隻餘謀士李儒眼中猶有遲疑。
他仔細看了看呂布,見其在董卓誇讚下炫耀非凡,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能望著屬下帶回營中的張遼歎了口氣。
希望那所謂曹營小將,真地就隻是個運氣好的曹營小將吧。
不然呂布雖強。
主公的西涼軍也利。
但怕是還會出些不小的事端!
隻是李儒不知道的是。
這邊董營剛歇。
那邊劉營。
卻是驟然又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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