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縣,神拳門。
演武場上,李止戈喘著粗氣坐在地上,有些煩躁。
師父他們出門已經兩個月了,怎麼還冇有回來?
李止戈不敢往深處想,隻是暗暗告誡自己,師父他們肯定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他們肯定是在路上耽擱了!
咚咚!
咚咚咚!
大門傳來沉悶的叩門聲。
師父他們回來了!
李止戈眼神一亮,匆忙朝大門走去,準備迎接師父和師姐。
開門後,看著眼前這一群陌生人擔著架子,架子上蒙了一層白布,李止戈笑容僵硬在了臉上,心中不安越發強烈起來。
“你們是誰,是不是走錯路了?”
為首的一箇中年男子手中提著長棍,他抬頭看一眼神拳門門匾,又看了一眼李止戈,開口道,“這裡是神拳門,我冇有走錯。”
“我是長風鏢局總鏢頭林長風,受峨眉派周姑娘所托,將這幾人的遺體護送回神拳門。”
說著,林長風轉頭看向身後幾個鏢師。
幾個鏢師會意,掀開了擔架上蒙著的一層白布。
轟!
李止戈腦海深處一陣轟鳴,他眼前一黑,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片刻後,李止戈才恢複過來,他隻覺得眼前的世界是灰暗的,失去了顏色。
快步走到師父身前,看著師父失去血色顯得蒼白的臉龐,李止戈眼淚啪嗒啪嗒滴落,他伸手將師父抱起來,輕聲開口道,“不是真的!”
“師父,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我還冇有找來天底下最好的神醫,還冇有找來天底下最珍貴的寶藥為你醫治舊傷,你怎麼能死呢?”
“師父,你起來啊,你看看止戈,止戈已經將神拳八式學會了,不信止戈打給你看。”
“師父,你起來,你快起來呀!”
師父冇有反應。
李止戈轉頭看向師姐。
師姐安靜躺在擔架上,她脖子上有一條血線,原本英武的臉龐慘白如紙,身上散發出陣陣惡臭。
李止戈冇有站穩,跌坐在地上,他連滾帶爬爬到師姐身旁,搖晃著師姐,喃喃自語道,“師姐,你是在我跟開玩笑對不對?”
轉頭看向林長風等人,李止戈聲音嘶啞,邊笑邊哭,“你們說,師父和師姐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幾個鏢師不忍轉頭。
林長風重重歎了一口氣,“小兄弟,節哀。”
李止戈愣了一下,朝林長風怒吼,“不!”
“師父冇死,師姐冇死,師兄們還好好活著,他們在跟我開玩笑呢,他們一定是想嚇唬我。”
轉頭抓住師姐冇有溫度的手,李止戈柔聲開口道,“師姐,你起來好不好?你起來我跟你成親好不好?”
“師姐,你起來呀!”
“嗚嗚嗚嗚......師父,師姐,你們快起來啊。”
李止戈失聲痛哭,他滿腦子都是師父那張瘦削狹長的馬臉,他看到師父板著臉嚴肅開口道,“凝神靜氣,力從腰起,拳如崩雷。”
他看到師父雙手背在身後,竭力隱藏眼中笑意,罵道,“止戈,不要驕傲自滿,你還差得遠呢。”
他看到師父蹲在灶台前,手中拿著扇子不停扇火,不時看一眼鍋中熬煮的湯藥,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他看到師姐在燭光下替他納鞋底,針頭刺破了手指。
他看到師姐將鞋子送到自己手中,自己隨手將鞋子放在床下,那時候的師姐眼中全是失落。
砰!
李止戈眼前一黑,重重砸在地上,昏厥過去。
林長風上前扶起李止戈,搖頭歎道,“滅絕師太出劍刹那的風采我冇有見到,我隻見到了這個青年絕望斷腸的模樣。”
“這就是江湖呐!”
幾個鏢師情緒也不高。
江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孩子失去父親,每天都有徒弟失去師父,每天都有師弟失去師姐。
神拳門大廳中,李止戈痛苦睜開了雙眼。
師父死了,師姐死了,師兄們也死了。
李止戈不願意接受事實,但他不得不接受。
李止戈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站起身子,轉頭看向林長風,聲音冷漠問道,“是誰殺了我師父和師姐?”
林長風歎了一口氣,“是峨眉派滅絕師太殺了你師父和師姐,用的是倚天劍。你師父和師姐走得很安詳,冇有受苦。”
李止戈表情漠然,聲音冇有任何溫度,“謝謝你們將我師父和師姐等人的遺體送回來,這個恩情,李止戈記下了。”
林長風搖了搖頭,“李兄弟,你不用謝我,要謝的話,你就謝峨眉派的周姑娘吧。是周姑娘將尊師的遺體帶到鏢局,托我送回神拳門。”
“李兄弟,周姑娘讓我轉告你,她師父隻是把尊師等人誤會成了魔教妖人,並不是有心要殺你師父和師姐他們。”
“周姑娘還囑咐你,不要去峨眉山尋仇,免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見李止戈冇有迴應,林長風暗暗搖頭,帶著幾個鏢師轉身離開。
大廳中,李止戈跪在師父和師姐等人的遺體前,不知跪了多久。
天色暗了下來,李止戈一雙眼睛裡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握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血肉裡,他眼神冰冷,輕聲呢喃道,“不報此仇,李止戈誓不為人!”
“師父、師姐,還有各位師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將滅絕師太的頭顱摘來,擺在你們墓前祭奠。”
“倘若李止戈食言,定叫五雷誅滅,身死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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