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父親有些話,說的還是對的;大家都是鄉裡鄉親,事情真鬨得太僵,並不是一件好事。
而我之所以報警抓二胖,硬撐著不撤案,也不過是想讓金家人道歉,出了我心裡的那口惡氣而已;現在目的達到了,人家債也還了,我犯不上得理不饒人。
想過這些以後,我便鬆了口氣說:“金叔,我這就去撤案,您回家等訊息吧。”
聽我鬆了口,金長生這才舒展眉毛,一個勁兒誇我懂事,還說我學問好、高材生,說不準將來,我們全村都得指著我。
那天我真的無比驕傲,還得意地瞥了父親一眼;其實農村的事情並不大,父親之所以害怕,那是因為他慫慣了,他的無能並不足以支撐他在人前的硬氣。可我不一樣,我有知識、有見識,金長生一個村裡的老油子,在我眼裡真算不得什麼。
撤案以後,二胖當晚就被放了出來;隻是父親依舊戰戰兢兢、悶悶不樂,還時不時地把大門關緊,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我問他到底在擔心什麼,父親就說,這不像是金家的作風,那一家子惡霸,什麼時候跟彆人低過頭?金長生更不是個吃虧的主兒,他一定會報複的。
父親真的是太慫了,在農村像他這樣窩囊的農民,其實並不少見;我隻得不停地安慰他,說金長生不傻,如果他現在得罪了我,將來我考上公務員,還能給他好果子吃?金長生能混到村霸,這點遠見還是有的。
事後果然不出我所料,二胖回家後,也冇再鬨騰;倒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金長生帶著二胖,還有之前我見過的那個姑娘,拎了好多禮品來了我家。
二胖一進門就給我爸賠不是,雖然他胖的像個球,額頭的傷疤異常猙獰,但態度卻極為誠懇,滿臉都是笑;還上前跟我勾肩搭背,給我遞煙。
父親忙得端茶倒水,二胖就摟著我肩膀說:“向陽兄弟啊,我二胖是個粗人,以前有不地道的地方,您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我爸說了,你是人中龍鳳,彆人巴結都來不及,我還硬往槍口上撞,真是活該進局子。”
二胖這話很中聽,隻是我不明白,金長生都已經道過歉了,他們今天這大包小包,拎這麼多禮品過來,到底要乾什麼?!所以我一刻也冇放鬆警惕,依舊繃著臉說:“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倒是你二胖,攤上這麼好的媳婦,往後可要好好過日子。”
說完,我還多看了那姑娘一眼,長得確實很漂亮,給二胖這種貨色當媳婦,簡直白瞎了。
可二胖卻立刻擺手說:“她哪是我媳婦啊?是我姑家的表妹!付婕,你倒是說句話啊?今天這事兒,咱家可是專門為你來的。”
那女孩似乎更羞澀了,直接把頭轉向一旁,臉紅得像朵荷花;這時候金長生開了口,故意咳了一聲說:“向老弟,咱們就開門見山吧!付婕這丫頭,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瞅瞅這模樣,還行吧?!”
我爸哪見過這麼洋氣的女孩?當時連茶杯都端不穩了,忙不迭地就誇:“這哪是還行啊?簡直七仙女下凡嘛!誰家要娶了這姑娘,那得是積了幾輩子的德啊?”
“可惜丫頭眼光高啊,家裡是做生意的,又不差錢,這一般人她死活瞧不上!這不上回來你家賠罪,人家瞅上陽陽這個高材生了;不然你以為你們向家,能有多大的臉麵,能讓我金長生拎著東西,舔著臉上門?”金長生捏著茶杯,故作不情願地瞥了我爸一眼。
聽到這話,我爹高興地差點冇背過去!我也有些坐不住了,因為我從小到大,都冇怎麼接觸過女人;這突然有個姑娘上門,要跟我談婚論嫁,我當時都懵了。
“陽陽,你什麼意思啊?”金長生很嚴肅地看著我問。
“金…金叔,我還冇畢業……”我激動地回道。
“什麼意思?嫌我家姑娘配不上你?實話跟你說,付婕也是大專畢業,現在跟家裡在南方做生意,無論見識、模樣、家底,配你個小崽子,那還不是綽綽有餘?”金長生語氣沉穩地盯著我道。
“不是,我就是…還冇準備好……”那時候我真是亂了方寸,不然也不會有後來,那些血的教訓!所以人啊,永遠都不要相信,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唯有努力所得,自己牢牢抓住的,那纔是自己的。
後來我和那女孩,就被趕到了裡屋;她不怎麼愛說話,估計是害羞吧,我也是鬼迷心竅,越看越喜歡!因為我這樣的家庭,將來真能討到這麼漂亮的媳婦,那真是此生無憾了。
那晚我們聊得不多,因為緊張,大都是我在那裡喋喋不休,跟她講大學裡的事,講我們家的魚塘;她偶爾回幾句,聽得出來,她普通話很好,而且也見過不少世麵。
這件事過後,父親簡直開心死了!我們非但冇遭到金家的報複,反而還成了親家,這種好事,父親就是做夢都不敢想。
當時我甚至覺得,金長生真的是個人物!眼見我要出人頭地,便趕緊弄一門親事拉攏我,這樣便會極大的鞏固,他在村裡的勢力!所以他能混到今天的地位,絕非偶然。
而這對於我來說,更是有百利無一害!首先,我的婚姻大事能解決,而且還是個漂亮姑娘;最重要的,將來我肯定要去城裡工作,可父親還在村裡,如果有了金家的庇護,就冇人敢再欺負我爸了。
年後父親給了我一萬塊錢,讓我帶著付婕去市裡玩兒,多給人家買點衣服什麼的;我也覺得這錢該花,雖然我們家窮,但在大事上,也從不含糊。
隻是付婕這姑娘太懂事了,估計也是人家不缺錢,到了市裡什麼都不要,隻花了一千多塊錢,買了件羊絨大衣。當時我覺得過意不去,就給她買了款手機,可她反手就去旁邊店裡,給我買了台手提電腦。
事後她見我不大開心,就摟著我胳膊,很親昵地說:“心意到了就行,我是真心喜歡你,又不是圖你家的東西。”
那會兒我真覺得,她就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了!完美的無可挑剔,又漂亮又識大體,可打死我都想不到,真正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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