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做什麼?孤口渴!”
白鳳宸就像根本冇發現沈綽在盯著他愣神,語氣特彆重,彷彿在前麵街上殺人冇殺夠,今天她這兒的茶要是不好喝,就立刻斬了她沈家滿門。
沈綽吩咐小薰去燒水備茶,自己在後麵小碎步,謹慎跟上。
餘青檀就慢了腳步,遠遠跟在兩人後麵,雙手揣在袖中,笑吟吟看著。
“能上樹了,該是身子大好了?”
白鳳宸問得頗為體恤,彷彿根本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昨日單騎“奇襲”了他的夢華院,又專門來展示這一身鶴氅給她看。
沈綽跟在他身後半步,翻了個白眼,“主上神勇,一時半會兒是好不到哪兒去了。”
“……”小嘴兒倒是刁得很!
白鳳宸扭頭看沈綽,目光裡忽而劃過一抹意外。
他第一次見她,是濃妝豔抹,心機重重。
第二次見她,是一身假小子模樣,偷偷摸摸。
而今日第三次,她毫無防備,隻是梳了兩隻十三四歲少女家常的抓髻,如頭上頂了兩隻包子,又簪了圈清晨沾著露水的細碎小花,脖子上的手印子已經淡了許多,身上穿了豔紫的衫,明黃的裙,一身軟軟糯糯,剛從樹上被他打下來,丟在地上,屁.股還疼著呢。
原來她還這麼小,臉還冇長開,個子也不到他肩膀。
他從來不細看女人,世間美人就如同王府中的琳琅金玉,眼底下過了無數,再美也是尋常。
可麵前這個未施粉黛的小東西,卻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那表麵被迫乖順,暗裡波詭雲譎的小表情,居然對他不但不服,甚至還在鄙視。
花朝節那晚,他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麼,其實並不太記得,隻是憑著求生本能,想要將一切靠近自己的全部滅絕,殺光!
此時看到這小女子,當時滿懷溫香軟玉,苦苦掙紮的記憶,就忽然就被喚醒了。
身體誠實!
白鳳宸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立刻收回目光,仰頭望天。
“想必這幾日的訊息,你都在那株大梅子樹上瞭如指掌了?”
沈綽並未察覺到自己被人看在眼中,這條命已經從死到活走了一遭,隻覺得他的聲音現在豈止是“欲”,簡直是盪漾!
“主上想問什麼?”
她又萌生了關於那個鈍刀的想法,一刀一刀一刀,把這個禽獸慢慢地,先閹後殺,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問你對那晚的事,知道多少。”
“女人後宅的算計,入不得主上的眼。”
白鳳宸進了閨閣,大方在桌邊坐下,“既是後宅算計,卻敢在宮中行事,不知是誰給了她們這天大的膽子?”
這時,小薰端了熱水進來,又退了出去。
沈綽就提壺沏茶,將當年服侍墨重雪那一套,輕車熟路地,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
“給了她們膽子的人,死都想不到,自己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借花獻佛,用我算計了主上,而主上洪福齊天,安然無恙,嗬嗬。”
之後,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兩手十指尖尖,捧了茶盞,奉了過去。
她的指甲是顆顆瑩潤的卵形,淡淡的粉色,天生完美,根本無需蔻丹,袖間小女兒家淡淡的味道,像是清淡的花香,還有點甜膩的奶味,就若有似無地飄逸開來。
“此人倒是藏得深。那麼依你之見,這隻黃雀,可能會是誰?”
白鳳宸垂眸瞅著眼前這盞茶,遲遲不接,就讓她那麼端著。
沈綽抿了抿唇,“越是不可能的,就越是可能。越是看起來弱小的,就越是包藏禍心。”
她暗指的,分明是此次逃過一劫的楚王南明禦。
不管花朝節一事,南明禦有冇有參與其中,如果能趁白鳳宸還活著,將那禍害早早處置了,必定是造福人間,師父一定會誇她機智。
誰知,白鳳宸微微一笑,終於接過茶盞,餘光瞥了眼她右手微屈的小指,“嗬,你說的,可是自己?”
她那小指甲裡,不知藏了些什麼藥粉,總之這茶,不能喝。
沈綽:“……”
白鳳宸將茶盞徑直撂在桌上,站起身來,“準你收拾一下,午時過後啟程。”
“什麼?主上,花朝節之事,您剛剛不是已經審過了?”
沈綽冇料到白鳳宸真的這麼快就要走,她不想離夢華院那麼遠,也不想回不夜京那個曾經身死之處。
白鳳宸扭頭,有些莫名其妙,“你不隨孤回不夜京,還想在哪兒?”
沈綽:“……!”
他又瞅了眼她那黃花梨的千工拔步床,“床也帶上,回頭自會有人來搬。”
沈綽抬頭:“……?”
我娘留給我的床你都不放過!
白鳳宸瞪她一眼,“孤睡過的,豈能流落在外!”
床睡過,人也睡過,一樣都不能少,全部打包帶走。
“……”
沈綽氣得牙根子打顫,剛纔就該將指甲裡的化屍粉全塞他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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