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攆最後在白鳳宸的府邸門前停下。
黑夜之中,攝政王府如一隻盤古巨獸,匍匐跪拜,靜候主人歸來。
那府門口的黑漆大門,森羅洞開,如一張吞噬一切生魂的巨口。
黑森森的府門前大道上,不知立了多少鳳殺,隻聽得夜風吹過,都帶了肅殺之氣。
正門前,帝都百官穿著官服,站得整齊,俯身恭候,一個敢東張西望的都冇有。
而隻有大門前的兩隻大大的紅燈籠下,站了兩排男女,倒是衣著各異,一看便知,都是些不得了的高手。
沈綽下車時,隨便向那邊看了一眼,還冇等瞧仔細,那邊就至少有三個人,也一眼看穿了她。
兩隻眼睛和六隻眼睛的對視。
沈綽不慌不忙,挪回目光,立在眾女子之間,神情淡定,心中卻暗暗打鼓。
攝政王府,豈止是臥虎藏龍。
她今日若是進了這個門,以後想要從白鳳宸手裡活著脫身,隻怕比登天還難。
前方,鎧甲撞地,山呼聲起,恭迎攝政還朝。
白鳳宸步下車攆,並未站定接受叩拜,而是徑直大步入府。
身後,所有人似乎都已經適應了他這種雷厲風行的習慣,三品以上大員依次起身,緊隨其後入府。
所有一切,穩中有序。
緊急政務,一連串稟報。
“王爺,不出您所料,西夷與大蠻已於三日前開戰……”
“殿下,此次東魯國進貢的東珠,隻有往年一半,其意相當明顯……”
“王爺,未央國使者今年帶了特殊的貢品求見,您看這幾日……”
“殿下,北豫廢太子流亡至帝都,已經在宮門前哭了三天三夜……”
“王爺,南屏水患,半片國土被淹,國君無力支撐,上書急奏,求您……”
“……”
如此瑣事,林林總總,不勝其煩,直至聽不見。
沈綽蹙了蹙眉,忽然有點同情白鳳宸。
你就算忙得不吃不喝不睡,也是白費。
用不了一年,你就死了,白帝洲就是彆人的了。
等到外麵再無要員,氣氛就不再那麼緊張,迎駕的鳳殺陸續退去,大車上下來女孩子們,就開始小聲兒的交頭接耳,對麵前這座森嚴的府邸,充滿了幻想。
立在門口的那兩排人中,就有個素麵的中年女子過來,神情沉冷,一板一眼,“我姓冷,專司攝政王府的歌舞器樂,以後,諸位女史就喚我一聲冷姑姑,請隨我來。”
她轉身正要在前麵引路,就聽府門口台階上,有女子大嗓門高聲道:“慢著,冷環,主上從南詔帶回來的土特產,不給咱們瞧個新鮮嗎?”
是個淩厲的女子,身材傲人,腰臀裹得緊緻,抱著手臂,手裡攥著一把鞭子,邁著長腿,一扭一扭地走了下來。
這些身無官服的高手,該是白鳳宸從各地蒐羅來的門客,等場麵上的事兒都過去了,主子進府了,就開始暴露出江湖人的本性,言辭無忌,放肆起來。
又有個白袍子的書生,人長得白嫩,又生了雙桃花眼,用扇子隨便挑了個站在前排的少女,在小蠻腰上一敲,“我聽說啊,這南詔美人兒,腰都軟得什麼似的,不知道主上都試過冇。”
他這樣一動手,嚇得女孩子們尖著嗓子齊刷刷往後退,原本還算整齊的隊伍,就縮成一大團。
在南詔,她們就算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也是有名有姓有門第的,如今背井離鄉,是奔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來的,怎知顛簸了這麼多天,腳一沾地,就被人像挑揀貨物一樣翻看?
有個獨眼漢子,一身勁裝,腰間掛著把大刀,“柳殘陽,那些都是主上的女人,你手腳老實點。”
柳殘陽將扇子在胸.前一甩,也不嫌天冷,扇得嘩嘩響,“高寒星,你裝什麼好人?哪個是主上的女人?你哪隻眼睛看見咱們王爺把她們當女人了?他的女人,會趕牲口一樣趕回來?”
“說到這個,倒是提醒我了。”拿鞭子的高挑紅衣女人走過來,俾睨俯視這些身材瘦小的南詔女子,“你們當中,哪個是姓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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