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手。”白鳳宸沉沉道。
沈綽就把那隻包得亂糟糟,還滲著血的手遞了上去。
可還冇碰到,她就想條件反射地尖叫。
之後,又咬咬牙,強行忍住了。
這種隱忍,看在旁人眼中,就越發令人心疼。
白鳳宸捏著沈綽的指尖,覺得冰涼,親手揭開她隨意纏得一層層布條,看著裡麵掌心手背,直到手腕,皆是被紅娘子的鱗鞭戳的血肉模糊,一道道皮肉翻著,幾處露了骨,就直皺眉。
“你傻的?不懂疼?”
“疼。”沈綽低著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她不是不怕疼,隻是對於疼痛這種感覺,早就習慣了。
前世裡最瘋魔的那段日子,她經常在天啟宮裡一個人喝悶酒,喝醉了,就用薄薄的小刀,在小臂上一刀一刀劃過,用血和疼痛提醒自己,她還活著。
反正,也冇人心疼她。
反正衣袖遮上,這些傷痕就永遠不會有人看到。
反正什麼冰肌如雪,憐香惜玉,都統統跟她沒關係。
“青檀,拿憐玉膏來。”偏偏這時候,白鳳宸來了這麼一聲。
他也不抬頭,隻看她那隻血肉模糊的爪子,想揍她,“不知自愛!”
雖然這個詞罵的不對,但是他罵的就是字麵的意思。
自己現在是屬於誰的,心裡冇點逼數?
你的人,是孤的。
你的身子,是孤的。
你這爪子,也是孤的。
隨隨便便傷了,以後怎麼沏茶?
你這是要強迫孤憐香惜玉給你看?
憐玉膏被餘青檀一溜小跑地拿來,裝在一隻掌心大小的白瓷盅裡,用簽子挑出一點點,混合在外傷藥中,就有生肌續骨的奇效,像沈綽這樣的傷勢,隻需要用一次,一般半個月左右,就可以恢複如初,而且不留疤痕。
白鳳宸難得的慈悲,像侍弄一隻受傷的兔子一樣,親手侍弄沈綽。
“平常,你家裡人,都如何喚你?”
“裳兒。”沈綽乖乖回答。
“裳兒……”白鳳宸低低唸了一聲,記下了。
“可有了表字?”他又問。
餘青檀,包括書房下麵跪著的所有人,但凡懂點世俗規矩的,就都是一驚。
主上要賜字了!!!
在白帝洲,女子隻有許嫁時,才由未來的夫君為其送來表字,此後,她就隨他的姓氏,用他取的名字,做他的人。
王爺問這句話,難道是有心想明媒正娶?
納妃!!!
但是白鳳宸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他就和所有坐擁天下的帝王一樣。
吃過一道菜,覺得好,賜個名兒。
遊過什麼山,覺得好,再賜個名兒。
看著哪兒的亭子別緻,提筆一道對聯,人家看著膈應也得乖乖貼上。
所以,他現在興致上來了,就想給沈綽改個名。
下麵,紅娘子已經憋得肚子疼,跪在地上並緊兩腿一直扭,聽到這個,差點氣尿了!
她反對!
這死丫頭,剛一來就把一切都打亂了,居然能讓王爺將軍國大事拋到一邊,為了她受點小傷,就懲虐屬下,而且,居然還會在那批摺子的金絲黑檀案上給她擺佈傷口,染了血的破布條子丟的到處都是!
那書案,不要說放臟東西,平日裡任何人隨意靠近都是要掉腦袋的!
這是個禍害,絕對不可以做女主人!
沈綽也是意外,但餘光裡,見到紅娘子氣得扭曲變形的臉,就糯糯地回話。
“還不曾有,求主上賜字。”
什麼表字不表字,什麼求娶不求娶,她纔不在乎,反正白鳳宸就快死了,人一死了,就說什麼都不作數了。
可她這樣一聲,實在是又嬌又軟,聽得白鳳宸心尖兒上如被一隻小手拂過。
他忽然想將那案上勞神的摺子全推了,把這隻軟綿綿的小兔子按在上麵,好好聽聽她如何尖叫,如何嚶嚶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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