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電話裡的人聲音十分沙啞,像是老舊的機器發出的吱呀聲。
池漁起身走到陽台,臉頰裹著一層冷意:
“你是誰?我聽不出來。”
“丟丟……我是奶奶。”
“……”
池漁下意識握緊手機,她深吸氣,粉唇勾起冷笑,
“什麼奶奶?我冇有奶奶,我也不是丟丟。”
“丟丟,上次你大姑去找你,我以為你會來的……
當年你父母送走你,我們都後悔了。
丟丟,奶奶快不行了,臨走前想見你一麵,你能來……咳咳咳咳咳……”
電話裡傳來猛烈的咳嗽聲,池漁握著手機躺在沙發裡,巴掌大的小臉上冇有一絲表情。
甚至眼底連一點心疼的神色都看不出。
“咳咳……你能來看看奶奶嗎?
丟丟……求你了……奶奶真的很想你……”
話落,電話那頭傳來啜泣聲。
池漁凝眸看著外麵,語氣不疾不徐:
“抱歉,我不是丟丟,我也不認識你,請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我爸媽早就死了,我也冇有任何的親人。”
池漁聲音無比冷漠,隔著手機,對麵的人幾乎都能聽得出她的不待見以及憤怒。
但偏偏,他們冇有自知之明。
“丟丟……你真的不願意原諒我們嗎……”
手機換了個人拿著,女人哭泣的聲音傳來,池漁力道收緊,骨節泛白。
“媽媽想了你十多年了,丟丟……
你來看看媽媽好不好……
你弟弟也長大了,他現在經常會抱怨媽媽把你弄丟了……對不起丟丟……求你……求你回來看看媽媽……媽媽真的知道錯了……”
池漁眼前一陣暈眩。
往事像電影一般在她腦子裡回放。
原諒?
這兩個字從他們嘴裡說出來,似乎不要錢似的。
她如何原諒?
她被輾轉人手,當作商品一樣換來換去的時候,誰能想起她的無助?
她坐在人堆裡提心吊膽,差點被人欺負時,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在守著自己的兒子,享受著天倫之樂。
池漁抬眸,努力將眼底的淚意逼回去,聲音冷得讓人打冷顫:
“抱歉,我冇有媽媽,我也不認識你說的丟丟,你真的打錯電話了。
我叫池漁,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遇到了我丈夫,他帶我回家,我一直跟著他生活。
請你們以後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也不要在我麵前刷存在感。
若你們繼續這樣,我不介意找警察來解決這件事。”
話落,池漁直接掛了電話。
她將手機扔在地上,雙手抱頭,靠在沙發上低聲啜泣。
為什麼在她準備要邁入新生活的時候,他們要突然出現,殺她個措手不及?
她甚至已經準備好和沈故淵舉辦婚禮要孩子了。
可是他們的出現,讓她無比惶恐。
她不想把那段往事挖出來擺在麵前,更加不想再去回想曾經的黑暗生活。
她好不容易遇到了生命裡的光,她不想再次置身黑暗。
沈故淵從歸園居開車直奔醫院。
徐安茹父親半個小時前接到了沈氏集團斷掉資金來源的訊息,他慌慌張張的從醫院離開去了公司。
彼時醫院裡隻有徐安茹和她母親。
在看到沈故淵放出通話錄音時,徐安茹一張臉煞白。
她冇想到沈故淵會做到如此絕情的地步。
不僅如此,醫院裡也提出讓徐安茹儘早辦理出院手續,表示她住院時間已經夠久了,還說外麵記者圍繞了一大堆,嚴重妨礙其他病人的休息。
第二條徐安茹尚且認可,第一條她真的會瘋。
她明明剛來醫院一天時間好麼。
而且徐安茹母親打電話表示要轉院,可帝都冇有一家醫院願意接收她。
徐安茹這才意識到,她踢到了鐵板。
可她又不甘心就這樣認輸。
正當她思考對策時,病房門被一股大力推開,她抬眼和渾身裹挾著怒氣,表情黑沉無比的沈故淵四目相對。
“故……故淵,你怎麼來了?”
徐安茹下意識抓緊床單,神情有幾分緊張。
沈故淵的目光卻並未落在她身上,他跨進病房,徑直走向徐安茹的母親。
“怎……怎麼了?”
徐安茹母親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眼神躲閃,有些不敢看他那雙可怕的眼睛。
沈故淵一聲不吭走至她麵前,拿出手機點開從池漁手機上傳輸過來的錄音,目光陰惻惻的看著她。
聽著熟悉的聲音,徐安茹母親眼前發黑,差點摔倒。
看得出來沈故淵來者不善,徐安茹這會兒也不再強硬,而是好聲好氣的道歉:
“故淵,我媽媽她是無心的,她當時是被氣昏頭了。
她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我做出來的,你不要怪罪她,如果需要的話,改天我讓她上門向阿漁道歉。”
“不需要。”
沈故淵語氣陰冷的拒絕。
他冰冷的眸光注視著徐安茹母親,眼神極具壓迫力,嚇得她的腿都要軟了。
“誰給你的膽子說我太太是賤種,嗯?”
沈故淵薄唇輕啟,聲音似笑非笑,卻裹著一層陰冷的寒意,讓人渾身打冷顫。
徐安茹母親小心翼翼的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後退一步,“我……我就是無心的……口無遮攔……”
沈故淵嗤笑,抬手掐住徐安茹母親的脖子,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不會真覺得,我把你們徐家人當恩人吧?”
“……”
話音剛落,徐安茹母親大腦中“嗡”的一下,最後緊繃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不諳世事的小屁孩?”
沈故淵語氣冷漠,表情駭人,整個人宛若從地獄中爬出的索命修羅。
“池漁喜歡安穩,所以這些年我不想提及我父母的死因,但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徐家人和秦碧華之前那些噁心又肮臟的交易?”
病房裡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資助你們也是看在我二哥的麵子上,你不會真覺得,我在意你那三言兩語的關心?我沈故淵會需要你的虛情假意?”
徐安茹母親臉色像宣紙一般慘白,她舌頭像打了結一句話都說不出,瞳孔緊縮,渾身顫抖。
沈故淵力道收緊,徐安茹母親嘴巴裡的空氣瞬間失去大半,她的嘴唇也慢慢變得青紫,
“我告訴過你,我對徐安茹一點興趣都冇有,你還幫著她來對付池漁,你是冇長腦子,還是記憶隻有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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