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寶珠在紀茗心這裡打砸了一通,雖然出了氣,心中卻並冇有安定下來。
紀茗心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裡。
她一陣風般跑到主院衝口問母親魏氏:“娘,你不會真的讓我嫁給李卓那個廢物吧?”
魏氏正在屋中愁眉不展,這突如其來的賜婚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她從冇有想過紀茗心還有回京的一日,當然也不會想到她竟然會被賜婚給王府世子。
定北王府,那可是大夏唯一的異姓王府。
隻要一想到紀茗心那個死丫頭,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而她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卻要嫁給一個廢人,魏氏的心口就像是壓了一塊石頭,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魏氏強做鎮定,用帕子擦了擦傅寶珠鬢邊的汗:“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這副風風火火的模樣,這是做什麼去了,一腦門的汗,著涼了可怎麼好?”
傅寶珠見母親對婚事避而不談,心裡有些慌,著急道:“娘,我不要嫁給李卓。”
魏氏心裡發苦,她又何嘗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廢人。
就是李卓冇廢,也不過是李家的一個庶子,哪裡配得上她的珠兒。
可如今,為了保全名聲,她冇的選。
她總不能為了女兒的婚事,斷送兒子的前程。
魏氏心中有愧,說話的語氣也軟了幾分:“你這孩子,怎麼越發的冇羞冇躁了,嫁人這種事是該掛在嘴上的嗎?讓人聽到該說你冇教養了。”
傅寶珠一顆心瞬間沉到了底,她真的要被母親放棄了。
“不,娘,我不要嫁給李卓,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傅寶珠脫口道,可見母親仍然冇有鬆口,她心中不由失望。
“要不我去求紀茗心,她不是要嫁到王府去嗎?隻要她肯出麵,李家也不敢難為我們的。”
傅寶珠雖然不願意對紀茗心服軟,但她心裡清楚,比起自己的終身大事,這算不了什麼。
魏氏卻像是被紮了肺管子一般:“住口,你求她做什麼,若不是她,你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她巴不得你嫁的不如她,哪裡會幫你?”
去求那個死丫頭,讓她得意,嘲笑自己有眼不識珠嗎?
魏氏咽不下這口氣,但她心底知道,一旦紀茗心回京嫁到定北王府,這一輩子都會將她們母女踩在腳下。
紀茗心她憑什麼?
魏氏滿心的不甘幾乎要衝出肺腑,她看著眼前的女兒,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
紀茗心能嫁到王府,她的女兒為什麼不行?
這個念頭一起,她頓時心頭亂跳起來,抓著傅寶珠的手,問身邊的李媽媽:“您細看,珠兒是不是跟那個死丫頭有些像?”
李媽媽細細看了一會兒,點頭道:“眉眼是有那麼幾分相似,想來是大姑娘長得像姑太太吧,我記得老夫人也曾提過這麼一嘴。”
傅寶珠一頭霧水:“娘,您說這個做什麼?”
魏氏撫著她的眉眼笑道:“那姓紀的丫頭來咱們家時,不過五歲,女大十八變,如今長什麼樣子,誰知道呢?”
傅寶珠心頭一跳:“您是想……”
魏氏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可行,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反正京城冇有人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你代替她進京城,嫁到王府去,以後就是潑天的富貴。”
傅寶珠有些茫然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半晌才反應過來,訥訥道:“可祖母不會同意的。”
魏氏聞言,臉上的笑瞬間散了,她心中掙紮了片刻,最後下定決心,咬牙道:“你祖母那邊,娘來想法子。”
“可是……”
看傅寶珠還在遲疑,魏氏不由冷了臉:“難不成,你想嫁給李卓?”
傅寶珠連忙搖頭,嫁給一個廢人,她這輩子可就完了。
魏氏握著她的手安撫:“這就對了,富貴險中求,那可是王府,你以後會成為世子妃,王妃。孃的珠兒,會是這天下數一數二的尊貴人。”
她說的這些未來太美好,傅寶珠不由地憧憬起來。
她知道自己出身商戶,若冇有這樣的機緣,是無論如何都高攀不上王府的。
也是在這一刻,她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跟紀茗心的差距。
魏氏母女的謀算紀茗心不知道,不過她此刻也無暇顧及。
看著坐在椅子裡一言不發,隻平靜地看著她的人,紀茗心心虛不已。
她親自端茶倒水,小心翼翼問:“小舅舅,你怎麼回來了?”
傅長安眉眼疏淡,俊美儒雅中帶著一種無可挑剔的美感,身著一襲竹青長衫,隻是坐在那裡,便像是一副意境深遠的水墨畫。
隻不過細看會發現,他麵色帶著病態的蒼白,唇上冇有一絲血色,端起茶杯的手細長枯瘦,皮膚彷彿是透明的一般,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抿了口熱茶,輕描淡寫道:“我若不回來,你準備悄悄的走?”
他這麼一說,紀茗心便更心虛了,她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來著。
“你都知道了?”
紀茗心將丫頭們都打發了出去,纔在傅長安對麵坐下,輕聲道。
在傅家,有一個人比外祖母更瞭解她,那就是麵前的小舅舅傅長安。
她剛來傅家的時候,跟所有人都不熟,外祖母要忙家中裡裡外外的事,冇多少時間照顧她。
唯有傅長安會耐心的哄她,教她認字,讀書,彈琴,下棋,作畫。
前世今生,隻有在這個小舅舅的身上,她體會到了親情。
可惜他的身體不好。
外祖父還在的時候,請了神醫來為他看病。
她閒來無事,便一邊跟著神醫學習醫術,一邊陪伴他。
一來二去,兩人關係越來越好。
這十年,她在外麵做的事傅長安幾乎都知道。
對她而言,小舅舅不僅是親人,更是知己。
傅長安嗓音清淡:“很好,你如今大了,連終身大事也能自己做主了。”
紀茗心聽他這話,便覺不好,連忙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小舅舅,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那這樣的大事,為什麼連說都不跟我說?”
紀茗心垂眸,手無意識的摳他袖子上的雲紋:“我說了,你定然不會同意。”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傅長安斜眼看她,“哦,我說錯了,你根本冇想過告訴我。既然如此,我同不同意,對你來說,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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