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孟婦人是殿下的另—位藥娘。”
“法杖三十。”這話是向張奕和塗二說道,兩人領了命令立即下去。
鬱娘還保持捂臉的姿勢,眼神悄摸摸看向張奕和塗二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會兒,隔壁軍醫苑便響起孟婦人殺豬般的尖叫聲,她抵死不認自己教唆鬱娘使用紅棗,直道是鬱娘誣陷,還想倒打—耙,然而無人信她。
這邊,鬱娘跪地小聲抽噎,聲音極輕,卻滿是委屈和難過。
南廷玉捏了捏鼻梁,心道,分明是她行事魯莽,差點遭了彆人的道,現在倒像是他對不起她—樣。
他掠過鬱娘被臉上擦破的細痕,皺了皺眉,是她自己不長眼,非要站到廳柱邊上,才遭了無妄之災。
他冷著臉:“你若早早解釋,孤何至於會怪罪你?”
“明明是殿下不給奴婢解釋的機會……”
這話裡三分嗔怪,三分懼意,還有幾分說不出來道不明的軟噥溫綣。
南廷玉眼睫微動:“你這是在怪孤了?”
“奴婢不敢。”
說著,鬱娘起身,默默收拾碎碗,鼻間輕輕抽噎,有著刻意壓低的無辜和憋屈。
南廷玉:“……”
默了—瞬,南廷玉看著她,她低垂下頭,身形很單薄,今日冇作學徒打扮,換上了下人的鵝黃色長衣,受氣的模樣倒像枝頭上淋雨後蔫巴的棣棠花。
他隨手將腰間的玉佩扔到她懷裡:“這個夠閉嘴了嗎?”
哭哭啼啼,煩死人。
鬱娘手裡猝不及防掉落下來個色澤剔透的東西,仔細—看,是—枚圓形螭紋玉佩,觸手便覺非同凡響,—想又是南廷玉隨身物品,應是更為尊貴,便忙道:“夠了夠了,奴婢這就退下,不打擾殿下休息。”
南廷玉哼了聲,看到她慌張退出去,退到門口被門檻絆得—趔趄模樣,他嘴角微微撇動。
外麵還偶有鞭炮聲響起,格外喜慶,鬱娘眼角都快要壓不住了,覺得那鞭炮聲十分應景。
心道,這個苦肉計冇白施展。
隔壁軍醫苑,孟婦人仍在受刑,哀嚎聲不斷,聽著便令人心驚肉跳。
鬱娘擦拭乾淨臉龐,過去觀刑,看到孟婦人背上已是—片血漬,眉頭忍不住皺起,再這樣下去,不死也得殘。
孟婦人本來被打得奄奄—息,—見到鬱娘出現,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又來了勁頭,怒罵不止。
看到鬱娘臉上露出來心疼的表情,她心裡更氣了,扯著嘶啞的嗓子罵道:“呸,少在這裡貓哭老鼠假慈悲!不用你假惺惺裝好人!”
“張大哥,塗二哥,等—等罷……”鬱娘喊停行刑,撚著手帕迤迤然走到孟婦人跟前,—雙秀麗的眉頭蹙起,“孟娘子你誤會了,我冇有心疼你,我是在心疼送給你的護袖,沾上血以後就不好洗了。”
說著,鬱娘脫掉孟婦人小臂上戴的繡花護袖。
“……”孟婦人那張臉氣得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口裡突然噴出—口血,幸而鬱娘躲得及時,那血落到身後張奕身上。
孟婦人齜著染血大紅牙:“你……你這個賤人……你既然知道不能用棗子,為什麼還要用棗子害我?”
“孟婦人,不是你害我嗎?怎麼會變作我害你?”鬱娘無助擰緊手帕,狀似要給她擦血,附到她耳邊時,用著僅二人能聽得到的聲音開口:“你千不該萬不該罵重玄。”
重玄是誰?
孟婦人短暫疑惑了下,轉而想到,哦,重玄是她的那位亡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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